沈慕章撇開目光，不願去看沈霄現在的這副模樣：“瘋子。”

“章章……你現在掙錢了，出息了，難道……”沈霄掙紮着爬起來拽着沈慕章的衣角：“你難道不管爸爸了嗎……爸爸隻有你了！”

沈慕章拍開他的手，努力壓抑着内心的痛苦：“你當初要把我和弟弟賣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們是你的兒子……”

沈霄蹭的一下站起來，語氣激動：“我賣你了嗎？！我賣你了嗎？！我從頭到尾賣的都是那個拖油瓶！是你自己非要讓我賣你！”

“就是因為你要賣了弟弟我才那樣做！”沈慕章怒火中燒，多年來那一天的痛苦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反噬着他的靈魂：“我那時候才多大？小珍才多大啊？他又不會說話，被那夥人買走誰知道等着他的是什麼！你又急着要錢！我隻能讓你賣了我！”

他心裡充滿無限失落與哀傷：“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我才是那個受害者！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你們都對不起我！”沈霄狂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安靜下來，又走到沈慕章面前跪下：“你不能不管我！爸爸一個人會死的！我給你磕頭好不好！别不管我！”

“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你消失的這些年，我和小珍都是權當你死了。”沈慕章轉身便要離開。

沈霄抱住他的腿：“章章！章章！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

沈慕章被沈霄折磨的痛苦萬分，他對着沈霄跪下來，絕望道：“你殺了我吧沈霄，你出現之前，我一個人帶着弟弟，日子怎麼苦我覺得都能過下去，可自從你出現了之後，我覺得我活不動了……你殺了我吧。”

沈霄愣了愣，他突然抱緊沈慕章，搖頭道：“章章好孩子！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是爸爸的好兒子啊，乖！聽話！”

“放開，我要走了，小珍還在家等我”

沈霄仍舊抱得死死的不撒手，沈慕章輕聲道：“隻要你不作妖，正常點，我就管你。”

“好！好！這是你說的！”沈霄放開沈慕章連連應聲，生怕他下一刻反悔。

沈慕章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把卧室門打開卻看見床邊鮮血淋漓，而沈自珍就倒在那灘血泊中。

“小珍！”

淩晨四點，醫院急救室外，沈慕章蹲在牆根，身體不住地發抖。

他打開門的瞬間，就看見沈自珍手裡握着血淋淋的玻璃殘片，整個人趴在床邊，一旁還有個空藥瓶。

沈自珍小時候被沈慕章帶去看過腺體，做過幾次治療，副作用會導緻輕微失眠，所以醫生有開安眠藥物。他慌極了，一刻也不敢耽擱地把弟弟送進醫院。

小珍會不會有事，小珍要是有什麼萬一……

醫生從急救室裡出來說病人服用過量的安眠藥，現在洗完胃已經脫離危險，手腕上的傷口包紮也好了。

要是他在沈霄那裡多耽誤一會兒，後果根本不敢想象……

沈慕章守在沈自珍身邊再次想起來了班主任的話，他深刻地認識到弟弟的心理問題有多嚴重，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沈霄。

“小珍！”沈慕章看他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自珍搖搖頭，緩緩擡起手，比劃道：哥，幾點了？

“快六點了，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沈自珍慢慢看向他，眼神很平靜：哥，我沒想過zi sha，真的。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隻能拿起沈慕章的手機打了一段話：我就是，睡不着太煩了，閉上眼睛就是沈霄的臉，耳邊回響的全是他的聲音，我太惡心了！我以為睡着了就好了，可我睡不着，我越來越煩躁覺得自己沒有用，怎麼就輕而易舉被他影響，我想去廚房拿刀，但是門被哥反鎖了我出不去。

沈慕章看得一身冷汗，他握緊沈自珍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小珍，哥保證不會讓他再見你，我們以後的生活裡都不會再有他。”

沈自珍點點頭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

沈慕章出了病房腿一軟差點兒跪地上，他也快到了心裡崩潰的臨界點，靠着牆緩緩深呼吸，想要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但卻越來越想哭，最後，泣不成聲。

“你在這兒幹嘛呢？！”

聽着熟悉的聲音，沈慕章猛然對上白嘉祈的視線，此刻顯得不知所措。

白嘉祈還沒見過沈慕章這個樣子，兩眼泛紅，眼神委屈又哀傷，疲憊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是不是趙望遠因為熱搜罵你了？”白嘉祈看他這樣很是着急：“你說話呀！”

“沒有。”沈慕章搖搖頭，他的目光往病房裡面看去，略微沙啞的嗓音帶着輕顫：“小珍服用安眠藥過量被送來洗胃了。”

“什麼……”白嘉祈愣住了。

“沈霄來了，刺激到了小珍……”沈慕章的聲音再次哽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小珍的心理問題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白嘉祈試圖去安慰他。

沈慕章吸了口氣，臉色蒼白道：“是我忽略了小珍，我早該發現的，全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不全怪你。”白嘉祈皺眉道：“你臉色這麼差，眼裡全是紅血絲，肯定沒休息好吧。”

“這樣，你先跟我回去休息，你弟弟這邊我讓人來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