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到後面越小,季思眠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商時序像是沒什麼反應。
她頓了下:“憑你能用一晚上的時間幫我把這些事情擺平,我覺得你肯定也是個很厲害的人。”
商時序明顯怔愣了一瞬,像是覺得荒唐至極,随即他笑出了聲,原本還冷冽不近人情的眉目間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很快就止住了笑意,眉骨輕挑看向她,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說:“你說的那叫人販子。”
“我是正經人,結婚是要走正規渠道的,所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商時序說完不等季思眠再開口,直接啟動車子往香山别墅區開。
季思眠見狀,失落的同時内心又升起一陣擔憂。
商時序輕瞥了眼窩在靠椅上的季思眠,可能是良心發現了,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開口:“放心,你奶奶現在不在家,速戰速決。”
聽到這話,她眉心肉眼可見的舒展開來,語氣隐隐透着放松:“謝謝。”
果然如商時序所說,她很順利拿到了戶口本。
兩人直奔民政局。
簽字蓋章,一套流程下來不過半個小時。
摸着還熱乎的結婚證,季思眠突然有些傷感,竟然就這樣跟個隻見過兩面的人扯證了。
“你去哪?我送你?”
季思眠回過神來,搖頭輕聲:“不用了,我還有事。”
兩人走到外面,日頭已經移到頭頂,隐約還有些燥熱的感覺。
商時序指尖勾着車鑰匙,邁着長腿徑直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大G。
剛要打開車門,忽地想起來什麼,轉頭喊住了季思眠:“晚上能空出時間嗎?要帶你去見一下我的家人。”
她沉吟了幾秒,應下了。
商時序點了下頭,黑色大G快速從季思眠眼前越過開走,隻留下車後忽閃了片刻的尾燈。
剛要給夏筱潇打電話,唐糖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眠眠,今晚公司舉辦了一場慶功宴在柏臨酒店,你在出席名單裡面,我知道這個時候跟你說這個事情不是很合适,可是對于你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來參加,下午三點之前給我答複。】
季思眠盯着手機看了半響,眼中藏着淡淡的猶豫,纖細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了下,又輕垂在身側。
有風拂過她的發絲,在陽光下泛着光,好似湖面上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波。
來了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詢問着要不要走。
季思眠把手機塞進包裡,直接上了車。
她知道唐糖的意思,如果不去的話,很大可能後面很多她手裡已經談攏的資源都要拱手讓人。
心中分析着利弊。
現在家沒有了,但是事業不能丢。
思忖片刻,季思眠下定了決心,打開手機告訴唐糖她要去參加。
還沒發出去,突然想起商時序跟她說的話,晚上已經答應了要回去見他的家人。
季思眠神情微斂,嘴角輕抿,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車子停到了小區門口,季思眠想要跟商時序協商一下。
但是沒有他的微信,又覺得打電話跟他說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于是,嘗試用微信輸入他的手機号碼,下一秒跳出來一個白色薩摩耶的小狗頭像。
季思眠怎麼看都不像商時序的微信,躊躇了幾秒,備注上了自己名字的縮寫發了過去。
還沒到家,微信有提醒,顯示好友已經通過。
看樣子就是他。
她直截了當說明的自己的情況,又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發過去之後,這次商時序沒有很快回複。
一直到下午兩點半。
季思眠正坐在瑜伽墊上練瑜伽的時候,微信消息提醒。
他回了一個OK的手勢。
看到消息她輕呼了口氣,微蹙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嘴角漾起了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淺笑。
随即給了唐糖回複。
五點柏林酒店。
唐糖已經在一樓大廳等着她了。
見季思眠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又打量了她一番沒說什麼兩人順着紅木旋轉階梯直接上了二樓。
整個二樓都被星漾傳媒包了下來。
會場浮光璀璨,耀眼華麗的水晶燈吊挂在正中央,向周圍散發着暖色調的光,透亮的地闆上倒映着宴會中的觥籌交錯。
季思眠底子好,肌膚細膩就淡淡上了一層粉底,沒有太多色彩的堆砌,隻有唇瓣塗抹了豔麗的口紅,神韻和氣質跟以往她的妝容完全不一樣。
她剛出現就有人注意到了,但是卻沒有人主動過來向她打招呼。
不像之前隻要她一出現,如同衆星捧月般将她圍起來,各種誇獎贊美的詞湧進耳中。
說不在意是假的,季思眠眼睫輕顫,很快收斂好自己的情緒。
淺彎唇瓣,朝着大廳中央走去。
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什麼人跟她打招呼。
唐糖側眸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眠眠。”
“沒事,唐姐。”季思眠淺笑,把手中的高腳杯放到琉璃桌面上:“我去趟洗手間。”
“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
不遠處的陳宜看到季思眠離開了,低頭眼珠微轉,立馬擡頭笑着跟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呼,随後提着裙擺也走向外面。
季思眠正垂眸站在洗手池前沖着手。
思緒有點飄遠。
整個二樓都鋪上了灰色地毯,所以陳宜走過來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
直到她站在季思眠身側,把手放在出水口,隔絕了水流。
季思眠才回過神來,眼神閃過一絲茫然。
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後,眉頭輕蹙,往後退了幾步。
她不想跟陳宜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卻被她一把握住手腕。
“别走呀,眠眠姐。”語氣帶着挑釁。
季思眠頓住腳步,把她的手指推開,瓷白如玉的腕間瞬間染上明顯的紅痕。
她眼尾勾起但淺眸中卻不帶一絲笑意,紅唇輕啟:“有事嗎?”
陳宜聞言,猛地甩了一下沾滿水漬的手,水滴盡數都落在了季思眠的面頰上。
看着她此刻有些狼狽的模樣,陳宜笑出了聲。
“季思眠你也有今天啊?”眼神從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随後搖搖頭,略帶嘲諷:“現在連首飾都帶不起呀,都落魄到這個地步了。”
“瞧瞧你,哪像個剛拿了獎,光彩照人的大明星,果然你離了季家什麼也不是吧,俗話說的好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陳宜嘴角勾起:“我看果真如此,你覺得呢?眠眠姐?”
季思眠身側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就這樣淡漠的看着她,水眸潋滟,眸底升滿了泠然細影。
“别瞎攀親戚,我可沒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妹妹。”季思眠回怼,聲線微涼不似往日嬌軟:“不過,我隻聽說過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
聽她這樣說,陳宜怒火被瞬間挑起,反手就想給季思眠一巴掌。
見狀,季思眠踩着細高跟連連後退幾步,側過臉,堪堪躲了過去,卻有些沒站穩。
陳宜立馬上前又要對她動手。
這時,隔壁男廁所走出來一個身形直挺的男人。
“真是聒噪。“男人腔調懶洋洋地。
走到門側斜靠了上去,一條長腿微蜷,雙手輕挽在胸前,像是有種把離季思眠用在懷裡的感覺。
他緩緩掀起眼簾掃了陳宜一眼,平日裡微挑的桃花眼毫無笑意”還有完沒完了?這是廁所不是搏擊場,要打架來錯地方了吧。”
在剛剛幾人都沒有注意的地方,商時序大掌輕輕扶了下季思眠柔軟纖細的腰肢,溫熱的掌心透過薄薄的布料沾染上她的溫度,讓她不至于摔落在地。
季思眠剛站穩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以及男人身上飄來淡淡清冽的雪松香湧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