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娟看他實在難受的厲害,也說:“你快去休息吧,阿姨不懂我懂,人多的時候我也過來幫忙。”
李武點點頭,便去閣樓上休息了。
“可能小惠不在,又吃剩飯剩菜了。”林娟搖搖頭,對趙梅感歎道:“大嬸子,你說咱們女人生個孩子怎麼那麼難呢?都在城裡躲着不敢回家了,還是躲不過。”
“女人可不就是這命?我們家已經夠好的了,放其他農村婦人,早就被逮走了。”趙梅似乎又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娟聽着這話不對勁兒,兩個人對“女人的苦難”認知不一,她便借口說:“大嬸子,一會兒忙起來你就叫我,隔着前面那牆喊一嗓子就行,這會兒正是我那店裡進貨的時候,我得回去盯着點兒。”
“好好,你快去吧。”趙梅笑着說。
林娟走後,趙梅搬了收銀台的凳子出來,坐在李斌旁邊,瞥着林娟的背影說:“她以為她是誰啊?這邊忙不過來她幫忙?這小賣部跟她有什麼關系?”
“勇哥和勇嫂挺好的,我們哥倆忙得吃不上飯,他們還老給送驢肉火燒呢。”李斌說。
“什麼挺好的?還跟我抱怨生孩子得躲着,她幾個意思?那是抱怨因為你爸的工作,所以你二嫂得躲着。”趙梅輕蔑地說。
“媽!”李斌看着趙梅,一副你怎麼這樣的表情。
趙梅湊近李斌,問:“兒子,你要真覺得這個烙餅攤兒挺好,我跟你哥去說,讓他把這個攤子給你得了,反正現在也是你在幹,他在裡面都忙不過來。”
“那...嫂子能答應嗎?”李斌表面淡定,心裡樂開了花兒,誰不想當老闆呢?
“她答不答應有什麼關系?這是咱們老李家的營生,你哥答應不就行了?”趙梅又問:“關鍵是你要不要幹,能不能好好幹下去,别我給你要過來了,你又不幹了。”
李斌來了精氣神兒,他說:“媽,你要真要下來,我肯定好好幹啊,到時候把向華和我兒子也接過來。”
“行,媽知道了,你要幹就行。”趙梅笑了,是發自内心欣慰的笑,她眼睛泛着光亮,繼續說:“總比在家裡面朝黃土背朝天強,到時候我們光宗就在城裡念書。”
中午,王勇過來請趙梅、李斌和李武去店裡吃飯,他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王勇給趙梅倒茶,笑着說:“大嬸子,今天包間都提前訂出去了,咱們這次湊合着坐大廳,下次一定給您安排包間。”
趙梅從來沒有被如此款待過,她笑得合不攏嘴,“她大哥呀,你那麼客氣幹什麼,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王勇給安排上了一大桌子菜,趙梅吃得肚子都撐了。
這一大桌子菜意味着什麼呢?
意味着在鄉下兩個星期吃一次肉菜的女人,在這兒一頓飯能吃三個肉菜,外加三個驢肉火燒,趙梅吃着人家的飯,心裡升騰起莫名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個拄着拐杖、衣衫褴褛的老人推開店門,前台忙碌的夥計叫磊子,他擡頭,和老人開心地打招呼:“大爺,今天來晚啦?”
那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收銀台,伸出兩根手指,吱吱嗚嗚地說着不不清不楚的話。
磊子明白他什麼意思,幹脆利落地說:“好嘞,去椅子上坐,我給你打包。”
老人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磊子快速地去後廚打包兩個驢肉火燒出來,老人看着那兩個驢肉火燒嘿嘿直笑,一嘴牙隻剩下兩顆,其中一顆還掉了一半兒。
“讓你坐,你又不坐!”磊子責怪老頭兒。
老頭兒還在笑,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裡一方手絹,那手絹幹幹淨淨,也鼓鼓囊囊的,老人捧在手心裡,一折一折掀開,然後全部捧到磊子面前,磊子一看,是一把丁零當啷的瓶蓋兒。
磊子接過瓶蓋兒,在他耳邊大聲說:“大爺,錢給多了,等我一下,我給你找零。”磊子把驢肉火燒遞到老人手裡,回到前台給他拿了三塊錢塞進手絹裡,送老人出店門口的時候,磊子還拿了瓶純淨水給他。
等那老人走後,磊子捧着一把瓶蓋給王勇展示,“這小老頭兒,攢的不少啊。”
王勇也笑着說:“先給他收藏起來。”
李斌好奇地問:“這是家裡親戚嗎?”
“不是,是前面環衛站的工人,有一次從三輪車上摔下來,腦袋磕壞了,變得稀裡糊塗的,說話還越來越不清楚,跟個老小孩兒似的。”王勇說。
“你這幹的什麼事兒啊?錢多,虧本玩兒啊?”趙梅不解地問。
林娟給趙梅夾了塊紅燒帶魚,樂呵呵地說:“這老頭兒攢瓶蓋兒也不容易,我這算是等價物交換吧,咱不計較,值。”
趙梅低頭吃帶魚,她明白心裡升騰的莫名其妙的情緒是什麼了。個
這家人生意越做越紅火,越來越有錢,老二跟着這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他們連個陌生的乞丐都肯幫,把老三弄到城裡來生活自然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