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趙梅帶着那位六七十歲的老先生來到王博家,彼時陸琳兒又帶着争争出去了,是王惠故意支開的,她不想讓李争争看到這個場景。
老先生讓王惠從屋子裡走到屋子外,又從屋子外走到屋子裡,最後老先生眯着眼睛給她搭脈。
“怎麼樣?是男是女?”趙梅見老先生一直不說話,焦急地問。
老先生搖搖頭,又點點頭,他說:“緣來則來,緣去則去,你們放心吧,這一胎會是你們想要的。”
趙梅和王惠同時喜出望外,連連感謝這位老先生。
看完之後,老先生一分鐘都沒停留。
趙梅把算命先生送走以後,心想:這下可不能再強迫她轉讓攤位了,萬一氣着肚子裡的大孫子怎麼辦?
于是,她決定先将這件事壓後,後面有的是機會要過來。
過了一會兒,陸琳兒帶着争争回來,趙梅開心地合不攏嘴,她把争争攬在懷裡,笑着說:“争争呀,你媽很快就會給你生個弟弟了,到時候你就有伴兒了。”
“不是的,那是我妹妹。”李争争指着媽媽的肚子,一臉天真地說。
“胡說!那是你弟弟,記住了,是弟弟。”趙梅說。
李争争很怕奶奶,奶奶總是冷着臉,從來不抱她,也很少逗她,奶奶這個人對于她來說是陌生的存在。
于是,小家夥閉上嘴巴不再表達。
“小惠呀,李超最近要去考個什麼證,恐怕不能帶争争了,要不我晚點再來接争争,你看行嗎?”趙梅問。
王惠點頭,沒說什麼,婆家不給帶孩子,她有心理預期的。
其實,李争争在二舅家住得非常開心,姥姥姥爺偶爾偷着過來看她們;二舅每天回來都給她和哥哥帶小禮物,有時候是玩具,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畫冊;舅媽做飯好吃,脾氣也好,她和哥哥闖禍了,舅媽從來不罵人,隻是蹲下來給他們講道理;最最關鍵的是李争争喜歡和哥哥王陸暄一起玩,每天追在王陸暄屁股後面喊哥哥...哥哥...
九月底的一天晚上,他們吃過晚飯,陸琳兒攙扶着王惠去巷子裡遛彎兒,她這一胎比懷争争的時候大,為了防止難産,每天早晚都會盡量多運動一下。
王博在屋裡收拾桌子洗碗,李争争追着王陸暄在院子裡玩紙飛機。
兩個小朋友湊着腦袋把紙飛機疊好,王陸暄拿着小飛機快速跑開,争争拍着手喊:“要飛機,要飛機...”
王陸暄捏着紙飛機湊在嘴邊哈氣,然後用力地向天空抛去,李争争看見紙飛機飛在半空,哈哈大笑着朝飛機的落點跑去。
王惠和陸琳兒經過院門口,探頭看看他們,兩個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
玩了一會兒,李争争朝飛機跑的時候不小心摔在地上,王陸暄趕緊跑過去扶起她,卻發現李争争右手的大拇指劃傷了,小男孩趕緊蹲下來問李争争:“疼不疼?”
李争争沒有哭,她低頭看傷口,委屈巴巴地說:“疼。”
王陸暄帶她來到洗臉盆前,把她手上的泥沙全部洗去,說:“妹妹,你在這兒等我,我給你拿東西包一下。”
沒一會兒,王陸暄從屋子裡跑出來,手裡拿着衛生紙,白布條和一軸白線。
王陸暄蹲在地上,用衛生紙擦去傷口上的水,又對着傷口吹了半天,确保沒有水了,他才給李争争纏上一層又一層衛生紙,把白布條裹在衛生紙外面,最後用一圈圈白線固定好。
固定好以後,王陸暄又問李争争,“現在呢?還疼嗎?”
李争争還差3天就滿兩歲了,她看着王陸暄包紮的臃腫傷口,竟然嘿嘿地笑了,她搖頭,乖乖地說:“不疼。”
王陸暄把李争争拉到小闆凳上坐好,自己把線軸和剩餘的布條放回屋,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李争争舉着受傷的手哈哈大笑,“哥哥,掉了,它掉了!哈哈哈哈哈......”
王陸暄無語,他撿起包紮傷口的衛生紙和白布條,問:“是不是你拽下來的?淘氣包。”
“不是哥哥,它自己掉的。”李争争一口小奶音,實在是可愛。
“那怎麼辦呀?我想想辦法。”王陸暄把白布條和衛生紙拆開,想了兩秒,回到屋裡翻找陸琳兒紮頭發的橡皮筋。
這次,王陸暄給李争争包紮得特别結實,任李争争用多大力氣甩,都沒有甩下來。
——
當天夜裡淩晨三點,王惠的肚子開始陣痛。
這一胎和頭胎間隔時間不夠三年,屬于超生胎的範圍,王博大跨步蹬上自行車,飛快地往老李家趕,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趙梅請來。
陸琳兒把李争争抱到自己屋,做好一切接産準備,就等趙梅趕來。
王博一敲門,趙梅就預感到什麼事兒,她連忙穿衣服,嘴裡念念有詞:“菩薩保佑我孫子平平安安...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王書珺和張瑞清守在大門口,對趙梅簡直望眼欲穿。
王書珺駝着腰,背着手來回徘徊;張瑞清裹了小腳,根本沒辦法長時間站立,她拄着拐杖,倚在電線杆前望向巷子盡頭。
過了一會兒,他們終于看到王博和趙梅趕來,這時王惠疼得已經叫了一個半小時,張瑞清趕緊上前抓住趙梅的手,“大妹子,你是專業産婆,我閨女的命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老大姐,小惠給我們老李家添丁進口,我會全力接生的。”趙梅腳步匆忙地往裡屋趕。
王書珺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地跟随她們進院子。
陸琳兒在裡屋抱着王惠一起哭,她雖是王惠的嫂子,卻心疼極了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