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三千年前,天空島。
巨大的琉璃溫室被籠罩在淡淡的金色光幕下,其内生長着大片大片藍紫色的水晶花海,中央處不斷流淌着的泉水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碎光,纏繞在一起的密集藤蔓上結滿了鮮紅的花苞,垂落在半透明的青綠樹叢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帳篷式樣。
“我不知道會被傳送到哪裡去啊,厄歌莉娅……”
東方晴君赤着腳跪坐在藤蔓網下方的草地上,此時的她看上去尚且年幼許多,略微過肩的黑發從頭頂逐漸生出白金色,漆黑的雙瞳有一隻染上了深紫,一身純白的長衫短褲,緊緊抱着雙臂,環繞着點點銀白色光芒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我……不知道怎麼去控制!”
“小晴君!”穿着淺藍紗裙的厄歌莉娅急忙蹲下身,靠近過來,伸出拴着淺金色鐐铐的雙手捧起東方晴君的臉,“小晴君,不要害怕,不要抗拒……空間的權能已經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你一定可以的。”
東方晴君抓住她的袖口,懇切着卻沒有抱任何希望:“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逃嗎?”
“我身負罪孽,必須要去清還……隻能繼續在此等待。”厄歌莉娅拉着東方晴君的手,一起站起身來,“但你與我,與他們都不同,你是渴望被愛的孩子……這個世界很大,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家。”
東方晴君沉默着低下頭,身上的銀色光芒卻愈加耀眼起來,一道碩大的空間裂縫驟然在她身後撕裂開來,她正要回頭,身體卻被猛地往後推去。
“快走!沒有時間了!”
“等等——”東方晴君倉惶落入空間通道中,茫然地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抓住。
在迅速閉合的裂縫中,她最後看到的是厄歌莉娅充滿擔憂與祝福的雙眸:“不要再被抓到……将來有一天,若你踏上楓丹的土地,我們定會重逢。”
銀白色的光芒閃爍着蔓延開來,徹底吞噬了東方晴君:“厄歌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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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沉玉谷。
東方晴君睜開眼,身下是柔軟而微涼的觸感,明晃晃的光混雜着嫩綠的色彩格外刺眼。
她茫然地爬起身,擡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大山靠近山腳處的崖壁上,走到崖壁邊上放眼望去——
湛藍如海的天空下,是一片明麗的碧綠山川。
或深或淺,或濃或淡的綠,如水墨般交融,覆蓋在山澗湧動的青藍與岩層山石的灰白之上,伴随着淡淡的白色霧氣籠罩整片大地,重巒疊嶂,鬼斧神工。
隻一瞬間,東方晴君的心情就平靜了下來。
困倦的感覺随之湧現,正當她猶豫着想要再躺下一會兒時,腳下傳來了隐約的歡笑聲,低頭一看——
下方的平原上坐落着一處不大的村莊,金黃色的幹草屋頂與黑灰色的泥牆,青岩色的碎石小路縱橫交錯,延伸至山腳下的小塊茶田,一些忙碌的人影正穿梭其中,有嬉笑打鬧的小孩,有采摘聊天的大人,一片和諧與生氣。
東方晴君沿着崖壁邊緣坐下,靜靜地注視着他們,還有後方村莊中飄起的縷縷炊煙:“是有家的人……”
“嗯?小妹妹,你怎麼爬到山上來了?”身側突然傳來一個明亮的聲音。
東方晴君扭頭看去,一個背着竹筐的清瘦少年正喘着氣,沿着山壁利索地攀爬上來:“這麼高的地方對你來說太危險了——呼!”
少年剛準備起身,擡眼和東方晴君對視,立刻愣在了原地:“你……你、你不是村子裡的人?”
少年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有着純黑的短發與琥珀色的瞳孔,偏深一點的膚色浮現出曬後的微紅,拿着鐮刀的手即使纏着許多布條也能依稀看出那分明的指骨,略顯粗糙的青墨色布料上繡着白色的山水圖騰,襯得他整個人帶着一種柔和的溫潤。
“那個……”似乎是被東方晴君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少年紅着臉避開了視線,“你是不小心被困在這裡了嗎?我可以背你下去……”,說着便取下了背上的竹簍,裡面裝着一些剛采摘下來的草藥。
沒有任何元素力的波動,隻是個凡人。
東方晴君回過頭去,語調淡漠:“我沒事。”
“啊……”少年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将鐮刀放到竹簍裡,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即從懷裡掏出一塊折疊的布包,“那你餓了嗎?我帶了些糧食……”
“我奶奶今早剛做的,裡面還包着果醬,很好吃哦。”少年動作輕緩地伸手過來,幹淨的織布上放着四塊厚厚的青綠色酥皮茶餅,散發着沁人的清香。
東方晴君看了看茶餅,有些心動,少年見狀立刻擠出了一個青澀的笑容:“我叫葉青羽,就住在下面的村子裡,不是壞人。”
雖然厄歌莉娅囑咐過要盡快找一個隐蔽的地方藏起來,但東方晴君決定給茶餅留一點時間。
正當東方晴君伸手去拿茶餅的瞬間,她突然察覺到什麼想要回頭,卻被葉青羽攬着撲向一旁:“當心!”
“唰!”一支箭矢擦着葉青羽耳邊飛過。
“你沒受傷吧!”葉青羽側身将東方晴君護在懷裡,神情焦急。
“……”東方晴君看了眼他被岩石擦傷的手臂,捧着布包站起身來,臉色微沉地擡頭望向上方的山崖。
“這都給躲開了?”兩個穿着粗野的成年男子正依靠着腰間的繩索踩在石壁上,拿着弩箭的小個子露出陰險的笑,“這小子的耳朵還真好使。”
一旁背着布袋的秃頭壯漢身上布滿疤痕,一臉的暴躁:“喂!别傷着那個漂亮的小丫頭了!肯定能賣個相當高的價錢!”
“又是你們這兩個惡賊!”葉青羽伸手将東方晴君護在身後,餘光瞄向不遠處竹簍裡的鐮刀,“之前在村子裡讓你們僥幸逃掉了,沒想到居然還敢來!”
小個子有些氣急敗壞:“哼!若不是你壞事,哥倆個早得手了!這次正好逮到你,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值幾個錢?”,旁邊的壯漢解開繩索,飛快地沿着石壁跳了下來。
葉青羽連忙去拿鐮刀,卻被飛射下來的箭矢逼退,正在此時,沖上前來的壯漢抽出腰間的彎刀揮向了他。
葉青羽靈敏地側身閃避,順勢擡腳踢中壯漢的腰側,然而壯漢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腕,猛地将葉青羽倒拎起來。
“撓癢呢?就你這小身闆,是家裡連飯都吃不起了嗎?”壯漢輕蔑地冷哼着。
葉青羽正要掙紮,卻被壯漢反手一刀柄擊中腹部,頓時痛哼一聲:“唔呃!”
小個子落在山崖上,看了眼幾乎要暈厥過去的葉青羽:“到底還隻是個毛頭小子,趕緊把他綁起來,還有那個小丫頭。”
東方晴君正吃着茶餅,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壯漢見狀愣了一下:“嘿呀?她這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小個子撸起袖子,壞笑着走向東方晴君:“沒準兒腦子不好使……管他呢!有些人就喜歡聽話的!隻可惜太小了,不然咱們還可以玩玩。”
“玩了就不值錢了!到時用這小子村裡的湊合一下吧!”壯漢煩躁地晃了晃葉青羽,“頭一回見這麼水靈的丫頭,這一票夠吃好久了!”
東方晴君第一次感受到如此令人作嘔的惡意,眼中瞬間湧現出濃烈的寒意。
“别碰她……”葉青羽咬着牙,拼命伸手拽住了小個子,“别碰那個小妹妹……還有村子裡的人!”
東方晴君聞言,拿着茶餅的手微微一顫。
“你小子是不是也腦子有問題?現在你連自己都保不了!”徹底失去耐心的小個子掙脫開來,蹲下身揪住葉青羽的頭發,順手抽出一支箭矢,對準他的一隻眼睛,“幹脆先廢了你一隻眼,讓你長長記性——”
他擡手正要戳下去時,一股強大的推力猛地襲來,将靠得很近的三人瞬間擊飛出崖壁:“呃啊!?”
“啊啊啊啊啊啊——”兩名男子慘叫着摔向下方的樹林,懸在半空中的葉青羽驚慌地喘着氣,有些茫然地仰起頭,東方晴君正抓着他的衣領:“我已經盡量控制了……傷着你了嗎?”
葉青羽張了張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我沒事……”
東坡晴君将葉青羽拉上來,一邊吃着茶餅,一邊看着呆坐在地上的他:“不用謝,這是茶餅的報酬。”
片刻之後,緩過來些的葉青羽壓抑着翻湧的心緒,小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的救命恩人。”東方晴君歪着頭,伸手輕觸他受傷的腹部,“……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那支箭了,但太餓了使不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