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課與其他課有所不同，一年級新生不允許帶自己的飛天掃帚，隻能使用掃帚棚裡的公共掃帚。

但是公共掃帚不但款式老舊，許多掃帚的掃帚毛都稀疏得和弗立維教授的頭發一樣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屆傳下來的古董。

因此，在飛行課開始之前，為了争奪一些不那麼破舊的掃帚，操場旁邊的掃帚棚裡總會經曆一場惡戰。

尤其這場惡戰的雙方還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

佩妮讓莉莉在外面等着，然後深深地吸口氣，憑借身高優勢和靈活的身手一股腦地鑽進了擁擠吵鬧的掃帚棚。

一頓極限操作後，佩妮側身擠出人群，就像一條從罐頭裡脫身的沙丁魚，頭發絲兒淩亂地糊在臉上，長袍變得皺皺巴巴的，下擺甚至還有許多可疑的灰腳印。

佩妮左右手分别握着一把四肢健全的飛天掃帚，雙腳岔開站立，像“大”字一樣朝着莉莉傻笑。

然而，當佩妮看見莉莉身後陰恻恻的斯内普時，她的嘴立馬就撇了下來。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面對面排成兩列，霍奇女士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她的灰發極短，澄澈的黃眼睛就像鷹一樣銳利。

“伸出右手，對你們的掃帚說——起來！”

一時間，空曠的草地上相繼出現響亮的命令聲。波特和小天狼星的掃帚應聲而起，乖乖地跳到他們的手中。

莉莉的掃帚不太聽話，長長的掃帚柄在她的手心裡不停地晃動，簡直就像一台使用中的除草機。

而斯内普呢，他在衆人散去後，在掃帚棚裡撿了一把剩下的飛天掃帚。此刻那把破破爛爛的掃帚在草地上彈來滾去，就是不願意跳到他的手裡。

“起來！”斯内普繃着臉提高音調，掃帚卻突然暴動，高高地彈起來，掃帚杆殘破的尾部抽打到了斯内普的額頭，他吃痛地向後仰去。

“哈哈哈哈哈哈！”波特和小天狼星跨在飛天掃帚上笑得前仰後合。

“……斯萊特林的水平?”波特故意拉長腔調譏諷道。

斯萊特林的臉齊齊冷了下來。站在斯内普左側的賈森·埃弗裡略帶嫌棄、不動聲色地往左邊挪了一點兒。

波特原以為斯内普會惱羞成怒地反擊，沒想到他隻是抓緊發瘋的掃帚，輕輕從鼻腔中哼了一聲。

他用一種圓滑的語調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你認為，個人能代表學院的話——”

斯内普的額頭上還有掃帚杆抽打的紅痕，他的目光慢慢掃過格蘭芬多隊伍，定格在隊尾的佩妮身上。

一滴汗珠從她的額角滑落，無論佩妮怎麼呼喚，她精心挑選的掃帚就那樣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紋絲不動。

“那麼格蘭芬多……”

斯内普故意不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意圖很明顯。

佩妮的喉嚨有些發緊，她竭力壓抑語調中的慌張：“起來！”

掃帚依舊一動不動，就好像它隻是一把普通人家用來打掃地闆的掃帚。

佩妮聽見對面的斯萊特林響起一陣響亮的哄笑，有人掐着嗓子模仿她尖銳的聲音，笑聲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佩妮沒有擡頭，幾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

格蘭芬多的學生無一例外皺起了眉，就連一向事不關己的珈西塔娜·勒夫金都直勾勾地看着笑成一團的斯萊特林。

莉莉往前跨了一步，斯内普下意識躲避她憤怒的眼神，心裡卻泛起一絲苦澀。

自分院以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莉莉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小天狼星用腳蹬地，遊刃有餘地騎着掃帚飛到斯内普面前轉了一圈，居高臨下看着他。

“看來你是下定決心和第一次接觸飛天掃帚的女士比較了，鼻涕精先生？”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叛徒。”站得稍遠的亞克斯利清晰地說道。

他的話就像是一聲令下，埃弗裡和穆爾塞博歪歪扭扭地騎上掃帚，面色不善地圍住小天狼星。

波特見狀也蹬地飛了起來，在空中大聲嚷嚷：“不要以多欺少，有本事和我決鬥！”

波特打算用掃帚柄狠狠地戳面前斯萊特林的屁股，可沒等他靠近，盧平已經帶着霍奇女士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了。

“我不記得讓你們離開地面了？”

小天狼星從善如流地從掃帚上下來。

在霍奇女士的注視下，埃弗裡和穆爾塞博不得不側過身給小天狼星讓道，惡狠狠地目送他回到格蘭芬多隊列。

同樣穩健落地的波特咧着嘴，走過來捶了一下小天狼星的肩。

霍奇女士俯身仔細查看佩妮的飛天掃帚。佩妮站在一邊，心裡惴惴不安。

過了一會兒，霍奇女士站起來大聲宣布：“這把掃帚有問題，是飛不起來的。”

佩妮猛地松了一口氣。

莉莉高興地一拍手：“這就對了！”波特似乎想說些什麼，被小天狼星從後面拉住了。

斯内普質疑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冷漠地别過了臉。

霍奇女士将這把壞掃帚收了回去，并讓佩妮跟着她在隊伍裡巡視，糾正學生們手的握法、騎掃帚的姿勢等等。第一節飛行課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課程結束已經到晚餐時間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去禮堂用餐。

剛才飛行課上與斯萊特林的風波使得格蘭芬多的友誼更加牢固了，紅色旗幟下的長桌氣氛輕松愉快，除了勒夫金早早離席以外，格蘭芬多的一年級全都坐在一塊兒。蒂拉給大家講了她第一次騎飛天掃帚的糗事，餐桌上笑聲不斷。

接着波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練習倒傳球技巧的經曆和心得。佩迪魯在旁邊聽得入神，波特每次故意停頓時，他都極其給面子地大聲喝彩。

波特從飛天掃帚一直講到魁地奇，然後又開始聊學院選拔。佩妮聽得心煩，但随着第二塊牛排下肚，她悒郁不樂的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佩妮端起杯子喝橘子汁，忽然聽見波特将話題抛給她。

“說真的伊萬斯，你是不是不止五英尺半？埃德加似乎非常看好你。”

四年級的卡羅爾·埃德加是格蘭芬多學院的魁地奇隊長，狂熱愛好者，同時她也是一名極其優秀的追球手。

說着波特就往佩妮的餐盤裡探頭探腦：“你吃了什麼才能長這麼高的？”

佩妮愣了一下，把盤子往回拖了拖：“……我也不知道。”

波特興緻勃勃地說：“你不覺得你發育得比我們都要快嗎？要不是我知道霍格沃茨的入學年齡是十一周歲，我還以為你比我們大上好幾——”

“哐當！”

佩妮失手打翻了玻璃杯，橘黃的液體在餐桌上蔓延開，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别多管閑事，”佩妮端起餐盤尖刻地說，“小矮子。”

“莉莉，我們走。”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佩迪魯呆呆地張着嘴，難以置信地看着佩妮離去的背影。小天狼星則是一臉若有所思。

波特眼鏡後面的褐色眼睛充滿莫名其妙，然後在衆人的目光裡逐漸染上惱怒。他伸長脖子沖着佩妮高聲喊：

“下節飛行課祝你好運，黃頭發的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