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佩妮還沒來得及回到格蘭芬多塔樓,一踏進門廳就暈厥過去。當龐弗雷女士看見一群赫奇帕奇前呼後擁地将佩妮·伊萬斯擡進來時,這位遇事處變不驚的校醫女士幾乎也要昏過去了。
那是霍格沃茨最後一個晴天,第二日,天空就下起了漫天飛舞的大雪。
暖烘烘的醫療翼裡,佩妮發起了高燒,意識始終在混沌和清醒中遊離。莉莉把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耗費在這裡,就連論文也是伴随着佩妮微弱的呼吸聲,一筆一劃寫完的。龐弗雷女士拿莉莉沒辦法,看在她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份上,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格蘭芬多女生們結伴來探望,帶來一盆雪中盛放的蟹爪蘭,勸說莉莉去休息休息。波特四人也來過兩回,留下一些零食,彼得将祝願康複卡壓在一隻巧克力蛙下面。
龐弗雷女士每天都給佩妮灌下許多她精心調配的特供魔藥,到第五天的時候,佩妮終于徹底清醒過來,不知何時,床前多了兩個久違的身影。
佩妮坐起來,語氣驚訝極了:“麥格教授……鄧布利多教授?”
“孩子,感覺怎麼樣?”身穿睡袍的鄧布利多撫了撫佩妮的額頭。佩妮這才注意到自己被火燒焦的頭發已經奇迹般地長回來了,不禁對龐弗雷夫人多了些感激。
“還好。”
這是佩妮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面對面跟鄧布利多說話,他湛藍色的眼睛裡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有什麼話想告訴我嗎?”
入夜的醫療翼安靜極了,佩妮甚至聽得見窗外簌簌的下雪聲。她望着鄧布利多充滿慈愛的雙眼,話到嘴邊卻收回了。
她應該要狠狠告上斯萊特林一狀,可萬一教授們反問她,你為什麼不反擊,難道你手上的魔杖是個擺設?萬一斯内普受到懲罰後心懷記恨,将她使不出魔咒這件事昭告天下,那該怎麼辦?她絕對、絕對會被霍格沃茨開除的。
或許她真的應該離開這裡,但絕不是灰溜溜地被趕跑,而是她自己昂首挺胸地離開霍格沃茨的大門。
“嗯……感謝您和麥格教授,百忙之中抽空來探望我。”佩妮絞着雙手低聲道。
麥格和鄧布利多看着築起心防的女孩,沉默了一會兒,鄧布利多忽然拿起床頭櫃上的一袋比比多味豆,輕松地說:
“我可以嘗一顆嗎?”
“請便。”
鄧布利多打開袋子,不由失笑,裡面裝了許許多多紅色的豆子,看來是有人精心挑選出來的。他揀一顆扔進嘴裡,歪歪扭扭的大鼻子立馬變得紅彤彤的。
“噢,辣椒味。”
“或許送你的人認為這個比較發汗。”
麥格聽不下去鄧布利多的奇思妙想了,她嚴肅地問佩妮:“龐弗雷女士說你被送到醫療翼的時候身體狀況非常糟糕,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應當告訴我們。”
佩妮躲避着麥格的眼神:“是我自己不小心。”她努力用雙手拽起被子,蓋住自己大半張臉,抗拒地央求道:
“抱歉教授,我有些困,想休息了。”
麥格無奈地不再追問,兩人呆了沒一會兒便離開了。麥格的臉上寫滿了憂心忡忡。
鄧布利多安慰道:“别擔心,米勒娃,現在還不到時候。”
“我怎麼能不擔心?讓她繼續呆在霍格沃茨,簡直就像在一群火龍裡放了隻蒲絨絨!”
鄧布利多被麥格義憤填膺的比喻逗笑了:“伊萬斯小姐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堅強,不是嗎?”
麥格忽然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說道:“可她的堅持無濟于事。您考慮過嗎,盡管您說服了所有教授,可如果佩妮是麻瓜的事被其他學生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斯萊特林。”麥格壓低聲音,“他們的父母準會鬧到魔法部去!說準入之書出了大纰漏,控告我們違反了《國際保密法》!”
“霍格沃茨的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他們插手。”鄧布利多說,“不過有一點倒是提醒了我,”
“獨自保守這樣一個秘密,對于伊萬斯小姐的年紀來說還是太困難了,她需要一個人來為她指路。”
“我想不到有誰可以勝任——除了您。”
“這太擡舉我了,我倒是覺得您比我更适合,您總是暗中關心那孩子。”鄧布利多愉快地揪了一下自己睡袍上的星星,“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就把我喊來了。”
陰影裡,麥格的臉龐有些發紅:“我以為她會想跟您談談……可她什麼也沒說。”
“現在還不到時候。”鄧布利多面色平靜,“她會在這裡有所成長的,換句話說,我們需要她成長起來。”
“為了一些可能到來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