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可以嗎?”
少年還沒反應過來,眼睫緩慢的扇動一下,瞳眸染上一點光,滿含期待的問出來。
“考的這麼好當然要有獎勵,想吃什麼?”
赢決順手摟住少年肩膀,讓他坐在自己旁邊。
餘凜之思考了一會兒,“火鍋。”
“成啊,等會咱就去吃火鍋,要不現在就……”
他冷靜的拽住馬上就要起身的老大的衣服,“老大,現在才八點。”
見過中午晚上吃火鍋的,沒見過早上起來就吃的。
“哦……那你先寫會作業吧,等會到了中午再去。”
赢決說走就走的行為被及時止損,隻得重新坐回來,順手捏了兩把小孩比他白上好幾個色号的手爪子。
餘凜之“刷”地縮回手。
他恨自己不争氣,就這小小的肢體接觸也能讓耳朵根迅速開始發燙,臉不知道紅沒紅。再看看岔開腿坐的毫無顧忌的老大,暗暗在背地裡磨牙。
可惡啊,直男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我先打掃一下衛生吧,好幾天沒來了,老大你這紙堆子有點亂。”
“嗯,嗯……畫畫忘了哈哈哈,你随便掃掃就行,我昨天剛拖完地!”
赢決眼神左右亂飄,餘凜之心裡有點犯嘀咕,打掃紙堆的時候偷摸拿起幾個皺皺巴巴的廢紙團看了幾眼。
火焰,火焰,鳥,火焰。
大部分廢稿上畫的是不同樣式的火焰,隻有兩張上畫的是鳥的形狀,還是隻有一隻翅膀的鳥,飛不怎麼起來。
來到店裡時間久了,餘凜之偶爾也能見到赢決工作的樣子,和平常也差不了太多。有沙發,不坐在沙發上,有凳子,不坐在凳子上,偏偏盤腿坐在地上,偶爾有一隻腿豎起來,他将手搭在上面,嘴裡咬着橡皮,低着頭用另一隻手畫。态度總是随性慵懶的,畫出去的每一筆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毫不猶豫,第一筆和最後一筆一樣,似乎從不在意會不會因為途中一次失誤毀掉畫作。
所以廢稿也很多。
餘凜之沒有什麼藝術細胞,但看過幾次赢決随地亂扔的稿子,展平開,總覺得每一張都怪漂亮的。
他畫樹枝,枝頭弧度總是向上翹,畫蝴蝶,蝴蝶總是展翅欲飛,偶爾興緻上來了摸幾張素描,那畫像上的人眼神總和他自己一樣,瞳孔裡燒灼着不熄的火焰。
餘凜之不懂欣賞藝術,甚至可以說沒長那根筋,但每次看赢決的畫都能被那種呼之欲出的蓬勃生命力所驚豔,所以每一張在他看來都很完美,算不得什麼廢稿。他覺得赢決就算不開紋身店,憑那一手好畫技,肯定也能在畫壇上有一席之地。
也是逐漸了解老大他才知道,世上真有這樣看着外表兇悍粗糙,内裡卻能柔軟細膩的一塌糊塗的人。
光看赢決那模樣,怎麼也聯想不出來是個搞藝術的,而且還是個天賦型選手,餘凜之之前還問過,對方的回答是:
“啊,沒系統學過,都自學的,高中的時候就喜歡畫畫,畫多了就會了,藝術生?當時也沒想過,主要是愛好嘛,要是有人逼着我畫可能就不喜歡了,這事兒主打就是一個随心所欲。”
回想起初見,赢決身上那第一眼就吸引住他的物質,可不就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不羁肆意,一舉一動都像火焰般有灼人的溫度,看一眼就叫心燙的要命。
他走向那麼耀眼的光源很合理。
一個随心所欲,可以塑造一個自由的靈魂,塑造出讓他一見鐘情的老大。
所以他也,喜歡上這個詞。
餘凜之揚起手,将手裡那張滿是褶皺的紙向坐在沙發上的赢決揮了揮,“老大,這個挺好看的,我能帶走嗎?”
赢決擰了擰眉:
“也不是不行……但那個畫的不好,是廢稿,你想要我過後畫張新的給你。”
“我就想要這個。”
赢決沒說話,餘凜之掃了下地再回頭一看,對方已經仰面躺在沙發上,健碩的胳膊遮住了眼睛,俨然随他去了。
他抿唇笑了笑,再次把那張紙用力展平,又小心翼翼的折疊,放在心口處的口袋裡,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襯衫。
不然那團火,可能就沒辦法那麼快在他胸膛裡跳動燃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