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筝删删減減,心情還處在剛明白自己心意的震蕩中,态度少見地扭捏。
三分鐘過去,她終于編輯出一條滿意的消息——
“學姐,中午一起吃飯吧?”
标點符号,一個不落。
再三确定自己這句話沒有任何的不妥當之處,黎一筝點擊發送。
緊接着,一個鮮紅的感歎号跳出聊天界面。
【Belong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黎一筝:???
仿佛要驗證黎一筝的不安預感一樣,被删除的聯系方式隻是個開始。
第二天去實驗室,黎一筝徘徊在走廊,目光不時便落在樓梯口。看到要等的人出現,她眼睛一亮,快步朝對方走近。
“學姐早,你……”
打招呼的話還沒說完,莫語春已經從身邊走了過去。
往常胡亂貼在臉旁頸側的碎發被收成一股垂在腦後,完整露出的側臉冷淡,她的态度同樣如此,全程沒有往自己身上落下一眼。
黎一筝伸出的胳膊僵硬收回,控制着沒有去抓莫語春身側垂落的手臂。
她少有地畏手畏腳。其中固然有被對方陰睛不定,變化不斷的态度做弄出的謹慎,更多的是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對待莫語春自然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注視着莫語春離開的背影,黎一筝無聲歎息。她到現在還沒完全想清楚,自己怎麼突然被删了好友。
總不能是莫語春意識到她目的不純了吧?
可連她自己都是昨天才清楚自己心思的,莫語春不可能比她還早一步知道。
黎一筝更傾向于對方或許是餘怒未消,因為前天的事在生氣。
她有心想找莫語春問個清楚,但因為心裡發虛,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時有些躊躇。
猶豫的功夫,莫語春已經進門,主動和周小雅聊了起來,黎一筝徹底失去了搭話的機會。
直到鄭教授布置好練習,将時間留給她們,黎一筝也沒想好怎樣開口,詢問對方删除自己好友的原因。
分神做着手上的練習,黎一筝餘光一直在留意莫語春,發現她很久沒有動作,意識到她可能是遇到了問題。
黎一筝正準備主動表現,前桌的周小雅和隔壁的孫馨仿佛約好了般,一齊湊了過來。
黎一筝隻好按捺住,為兩人一一解惑。
時間一分分過去,黎一筝不時就看一眼莫語春,迫不及待想要表現自己。
但她看了許久,莫語春始終沒有擡頭,隻是自顧自來回搜索着什麼,不時低頭在桌面攤開的本子上做些筆記,瘦弱的背脊挺得筆直,透出股倔強的味道。
不想要求助他人嗎。
“……”
福至心靈般的,黎一筝耳邊同時響起聞安宜和莫語春兩人的聲音。
轉筆的動作頓住,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莫語春,黎一筝終于移開了視線。
感受到背後恨不得把自己後背盯穿了的灼熱視線消失,莫語春垂下眼,沒有太多感受,心裡想到的隻是昨天通過的那幾十條帖子,裡面有半數以上都提到了黎一筝。
衆多帖子中,不知道是誰拍到了她在車上給她系圍巾的一幕,白皙纖長的手指捏着紅色圍巾一角,色彩極具沖擊力,導緻帶有照片的這個帖子一躍成了熱門。
角度問題,莫語春隻露出了一個後腦,衆人的讨論都在黎一筝身上,沒人注意到她。
不想做的太明顯,也不願意表現得過于在意,莫語春隻當照片的另一個主人公不是她,無視了這條帖子的存在。
而此時,那條論壇上引起廣泛讨論的圍巾就放在她手邊的紙袋中。
等到中途休息,實驗室的大部分人都在自顧自玩手機,離自己最近的周小雅也不例外。趁所有人都沒有注意,莫語春将手裡的提兜放在了身後的空位上。
黎一筝回來,映入眼簾的就是敞開口的袋子,以及袋子裡面放着的,她給莫語春的圍巾。
……
除去周末,工作日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偶爾才會湊出一天去實驗室學習。
等再過幾周臨到期末,課程減少的同時,她們也不用再去實驗室了。
莫語春按部就班地上了兩天課,晚上去自習室學習。
每天十點回到寝室,洗完澡十點半。
吹完頭發後,莫語春拿出筆記本,開始備課。
她剛寫下兩筆,桌面上的手機亮起,彈出消息提示。
*
等待回複的間隙,黎一筝忍不住拿出手機,去看那條沒有回應的好友申請。她沒問莫語春删除自己好友的原因,隻是想知道對方現在心情如何。
即便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她也沒收到回複。
黎一筝有些失落,懷疑自己可能是被莫語春扔到黑名單裡了。
不過她也可能隻是單純的不想理自己。
黎一筝苦中作樂地想。
她上網查過,連續發送6條好友申請後驗證消息很大概率會被屏蔽,沒有再進行試探,黎一筝的注意力轉回到電腦上。
電腦端登着她的小号,幹淨的列表裡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頭像,放在首位的自然是莫語春,上面她兩分鐘前發過去的消息還沒有收到回複。
黎一筝坐立難安,又思考起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