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今天吃飯時聽到黎一筝說起她家人,讓她久違地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莫語春沒有很抗拒回憶過去。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也不愛笑,經常闆着臉。
每年過生日拍照之前,爸媽都會想辦法逗她露出其他表情,最簡單的就是趁她不注意,在她臉上抹一塊奶油。
于是大笑、驚訝、打鬧的她,一一被定格在照片裡。無論表情如何,奶油的香氣飄到鼻腔後,她隻感到快樂。
【Belong】:我的話……我想要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
觸碰到回憶,莫語春的神情變得柔軟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有沒有派上用場,但是llZ過了很久都沒有再發來消息,應該是問題得到了解決吧?又或者對方意識到了詢問她是一個很不明智的決定。
莫語春無所謂的想,反正隻是網友。
直到半夜,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收到消息亮起。
【llZ】:好。
消息發出又被撤回,屏幕再次亮起。
莫語春早上起床時才看到消息欄裡的兩條消息,一條道謝,一條詢問她什麼時候生日的。
沒有過多關注那條撤回提示,莫語春隻當是打錯了字,猶豫着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回答了llZ的随口一問。
周二,鄭教授出差回來,一口氣給她們布置了大量練習,晚上還要去實驗室一趟。
莫語春慢吞吞地收拾着東西,雙眼放空,思考着等下要不要去圖書館消磨時間,還是說先回寝室。
“學姐,你等下要去哪?”
冷不丁,熟悉的聲音從前門傳來,緊接着是一連串輕巧的腳步聲。
莫語春循聲看去,朝自己走來的人赫然是黎一筝。她穿着深紅色棒球服,沒系扣子,暗色的燙金印花分割成兩半,像是不怕冷一樣,露出内裡的淺灰色的套頭衛衣。
黎一筝旁若無人地來到了莫語春桌邊,“我騎車送你吧。”
完全是陳述句的語氣,看莫語春久久沒有動作,她甚至反客為主地幫她收起了桌面上的文具盒。
莫語春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黎一筝,這麼快就見到她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莫語春有些警惕,摻雜着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間教室的?”
“當然是……”真話在舌尖打了個轉,黎一筝臉上再次挂起無懈可擊的淺笑,琥珀色的眼眸裡閃爍着異光:“……偶然。”
又是這個答案。
再次聽到這個敷衍的答案,莫語春卻詭異地沒有升起什麼惡感。她拿過黎一筝遞來的文具盒,放入書包,輕描淡寫地将這個話題揭過,回答了對方之前的問題:“我回寝室。”
如果去圖書館,莫語春敢肯定,黎一筝絕對會找借口留下。
“好吧。”黎一筝表情略帶有遺憾,動作迅速地将單肩背着的包背好,伸手去接莫語春手裡的包,“我來拿吧學姐。”
“?”
莫語春的疑惑不加掩飾,餘光确定教室除她們以外的最後一個人也離開了,這才松口氣,有餘力去應對黎一筝:“我為什麼要給你?”
說完就自己背上了包。
黎一筝收回手,聳了下肩:“我不是在追你嗎?追人不得有點追人的态度?”
網上都說追人要主動表現。
她這句話将莫語春又一次拉回那個被表白的清晨。莫語春本想将這件事含混過去,黎一筝卻一直逼她正面應對。
她繞開桌子的腳頓住,隔着桌子的一角,端正神色看向黎一筝:“我不會喜歡你的。”
“我讨厭你。”
“是是是,”黎一筝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你讨厭我,那現在不正好是個你利用我,驅使我的好機會?”
“讓我這個讨厭的人,幫你拿包,為你鞍前馬後……、”
“幫?”莫語春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句,眼裡毫無笑意。“黎一筝,你現在做的事,不都是為你自己做的嗎?”
是她想做,而不是她需要她的幫忙。
黎一筝從善如流改口:“我說錯了,是我求着莫學姐大發慈悲,給我一個給你拿包的機會?”
莫語春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可看到了,這包裡裝的東西可不少,她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是歇着讓她來吧。
盡管她這麼說,莫語春仍然沒有把自己的書包給出去。
她現在還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打算如何對待黎一筝,但總之,不會是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隻是有些好奇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莫語春在觀察,在思考。
像一隻真正的野貓一樣,弓着脊背,評判着面前的人類是否有資格讓她卸下防備,用柔軟的皮毛蹭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