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姐看出了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決定給小情侶一個緩沖的空間。

“我可先走了，姐姐還要回去睡美容覺呢。”

鏡瓷和她揮手：“拜拜明姐。”

薄骓也道：“明姐再見。”

她走後氣氛就變得尴尬了不少，薄骓深吸一口氣，“寶寶是覺得沒有安全感嗎？”

“嗯……”

鏡瓷避開了他的視線，“我有事情瞞着你。”

薄骓想了想：“你是别國間諜？”

鏡瓷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那你其實是個逃犯？”

“那當然也不是！”

“既然不是壞事，為什麼要瞞着我？”

薄骓不太理解，“你在為自己的出身自卑嗎？可是寶寶我要是介意的話就不會喜歡上你了。”

鏡瓷：“都不是……是一件我怕你接受不了的事。”

畢竟枕邊人是妖也太讓人驚悚了吧。

薄骓狐疑地打量他，語出驚人：“你背着我有了個孩子？”

鏡瓷：“……”

不要亂想啊！

薄骓揉揉腫脹的太陽穴：“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就算是得了絕症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鏡瓷心虛地轉移話題：“好像要結束了，我得回去了。”

他急匆匆地跑回去，薄骓在他身後歎氣。

謝幕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演員都上來了，按照戲份的重要程度站，鏡瓷不出意外地站在最後面。

他身邊同樣演小配角的學生都很興奮，這是他們第一次登台演出，激動得不行。

可是站得太後面了，鏡瓷隻能聽見觀衆的掌聲，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他是很茫然的，不明白既然什麼都看不到為什麼要上來呢。

觀衆的贊揚傳遞不到最後一排，鏡瓷在歡呼裡面很格格不入。

卸完妝後他才委委屈屈地問薄骓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隻能聽到掌聲，而且還被歡呼聲蓋過去了。”

薄骓幫他拉開了車門，“寶寶除了這些還有其他感受嗎？”

“感覺掌聲隻是給前面的人，”鏡瓷說，“因為我隻出場了一兩分鐘，一下就被忘記了，所以他們的掌聲沒有給我的部分。”

他把頭埋在薄骓的懷裡，嘟嘟囔囔地譴責他，“都怪你，害我不開心。”

薄骓把他抱緊了一些，輕輕拍着鏡瓷的後背安撫他：“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當初我剛加入話劇社時隻是打雜的。”

“沒有。”

“嗯，那我現在給寶寶說好不好？”

“好。”

薄骓親親他的發頂，“話劇社有很多優秀的人，出演過電視劇在這裡完全是不值錢的談資。我在話劇社打雜了差不多一年才分到了一個角色，甚至都沒有台詞，隻是站在主演旁邊的一個侍從，像個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

“那你謝幕的時候也站在後面嗎？”

“是啊，我和你一樣站在最後一排。前面有很多人，即使我的個子再高也看不清是誰在給我鼓掌，我那時候也在想這些掌聲是不是與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無關。”

薄骓捧着鏡瓷的臉，“我很不甘心啊，寶寶，因為我那時候很自戀，我覺得我比當時的男主演帥上百倍千倍，他們憑什麼不選我當主演。”

“可是哥哥就是很帥氣，這不叫自戀。”

“可是後來我就發現長得帥好像沒什麼用，話劇社是用實力說話的，不是用臉。我試鏡的每一個角色他們總會說長得很帥，但是差點意思，我總是被退貨。我不太服氣，我覺得打敗我的人演得也就那樣吧，後來我就去找了很多老師評價我的演技，他們也都說差點意思。”

他讓鏡瓷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地告訴他：“我又打雜了半年，我終于明白差了什麼東西，我隻是想成功，我隻是想站在前排接受所有人的掌聲，我對要演的角色沒有任何感情，我隻是把它們當做往上走的踏闆。”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站在後排過。”

車裡很黑，鏡瓷低着頭與薄骓對視，他懵懵懂懂：“我不明白。”

“寶寶想站在前排嗎？”

“想。”

“你喜歡琉笙這個角色嗎？”

鏡瓷仔細地想了想，“應該是喜歡的，如果他沒有愛上殺父仇人就好了。”

薄骓捏捏他的鼻子：“寶寶，如果你喜歡這個角色你就會設身處地地為他着想了，現在的你演的不是真正的琉笙，而是鏡瓷扮演的琉笙，你沒有理解過他的感情。這樣我們無論對多少次戲，你都隻會站在原地踏步，你不能再往前了。”

鏡瓷洩力地軟下來：“這樣不夠嗎？”

他喃喃道，“姚導說我演得不錯，沒有罵我，這樣不好了嗎？”

“那小瓷喜歡頂着我男朋友的頭銜做事嗎？”

鏡瓷搖頭，“不喜歡，如果我做錯了事大家都會來罵你。”

薄骓溫柔地告訴他：“她不罵你就是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她默認了你的問題會由我來糾正，所以她沒必要對你說太多重話，這樣的态度你覺得她真的把你當成一個男主角看待嗎？”

“……沒有。”

鏡瓷回過神來了。

薄骓說的是對的，他确實沒有真正喜歡琉笙這個角色，每次翻看劇本時鏡瓷都會想為什麼琉笙會愛上殺父仇人。

鏡瓷有些傷心，感覺好像做什麼都很失敗。

還不如回鬼屋去吓人呢。

“不過這都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你的起點太高了。你不是踏實地一步步走來的，甚至都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薄骓撩開他傷心垂落的額發，親親鏡瓷的額頭，“所以我會陪着你一起進步，陪着你真正地長大成人。”

鏡瓷在他懷裡悶了一會，良久後薄骓才聽到他細細的聲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