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此刻是不是正站在高台上……應該已經開始拜堂了吧。
也不知他此刻是什麼心情……會有一點開心嗎……
季之揚又給自己倒了碗酒。
江妄坐在桌邊,已經有些醉了。
“之揚…你别傷心,我瞧得出,王、王爺,心中有、有你。”他醉醺醺地道:“娶妻,實屬無奈,你、你莫怪他……”
他打了個酒嗝,“倒是我…我完了,我是真的沒臉見我哥了……我……”
若是這世上有能讓人喪失記憶的藥丸就好了,他一定要把這件丢人的事情給忘了!
……不對,應該是讓哥忘記才對。
江妄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擡手擦掉嘴角的酒漬,口齒不清的嘟囔道:“我要怎麼…見我哥…我完了…我哥…會不會把我…趕出去……我完了…他也完了……”
他醉了,說話颠三倒四。
季之揚也有些醉了,他輕歎了口氣,将手搭在江妄的肩上,輕輕拍了拍,道:“他不會讨厭你的,不會的,你信我。”
“你,說的對。”江妄猛地拍了一下桌案,站起身來,道:“我哥平日裡對我可是極好的,怎麼會讨厭我。”
他搖搖晃晃,抓着季之揚的衣袖,“我現在就、就回去告訴他,我把他睡了,他、他必須跟我。”
他若不願,我就把他綁起來,死皮賴臉的纏着他,他不能娶妻,若是不從,我就、我就閹了他。
是不是……太殘忍了?
江妄歪了歪腦袋,認真思考了起來,末了,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自語道:“不行……太、太殘忍了!”
打一頓就行,不能閹……
他又拍了拍季之揚的手臂,道:“之揚,我、我要去找我哥了,你也去找、找王爺,你把他帶走,他若不從,打、打一頓,我、我幫你。”
都有你了,還成婚,反了他了!
我就把他睡了又怎樣,木已成舟,他還想反悔不成?他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季之揚趴在桌案上,醉眼朦胧的看着江妄。
江妄拍了拍他,跌跌撞撞朝左側走去。
他的腦子已經糊塗了,把牆壁當成了門,對着牆壁使勁推,“快開、開啊……怎麼打不開呢……”
江妄皺眉,又使勁推了兩次,牆壁仍舊紋絲不動。
“奇了怪了。”他喃喃道:“早上出門時,我…我也是吃過飯的……”他打了個酒嗝,又推了兩下,發現依舊打不開,氣的踹了兩腳,“門都和我作對,反、反了你了。”
他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得虧季之揚将他扶住,“江、江妄,你要哪兒去?”
“找我哥,和他說清楚,然後…然後就把他綁走,關起來,不讓他成婚。”江妄迷蒙地眨眨眼睛,道:“他、他不成婚,他得跟、跟着我。”
季之揚伸出食指,指着他,嚴肅地糾正道:“你錯、錯了。要成婚的是顧懷,不是裴寂。”他食指左右晃了晃。
江妄呆愣了片刻,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王爺要娶我哥?完蛋了……他為了躲我,既然要嫁給王爺……”
季之揚坐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别、别胡說,裴寂不成婚,顧懷娶的是别人。”
江妄哪兒聽的進去,哭天喊地的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完了,完了……我哥要被我害死了……”他哭的肝腸寸斷,就像是剛成婚便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嗚嗚……完了……我把他睡了,他恨我恨的要嫁給王爺了……嗚嗚……他要死了,以後誰給我買好吃的?誰教我讀書寫字?嗚嗚……”
季之揚也被江妄帶跑偏了,哭得稀裡嘩啦,“顧懷要娶别人,嗚嗚……騙子,就知道騙我。他不是說喜歡我嗎,喜歡我還娶别人……嗚嗚……騙子,大騙子……”
顧懷和裴寂推門進來時,便瞧見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各說各的,哭的稀裡嘩啦,像是遇到了什麼及其傷心的事。
顧懷大步上前,皺眉掰開江妄的手,将他丢在一旁,裴寂見狀,立即上去扶住江妄。
季之揚睜着迷蒙的雙眸,看了顧懷幾秒,嗚哇一聲大哭起來,“你還穿着喜服…..嗚嗚……你要去拜堂了是不是……”
顧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青色的長衫,輕拍了拍季之揚的背,看了看桌上的酒壇,眉心抖動兩下,皺了起來。
這是喝了多少?
竟還用碗喝?
瞧見季之揚的模樣,心不由的揪痛起來。
聽見江妄的哭聲,顧懷轉頭看向裴寂,道:“帶他回去吧。”
裴寂颔首,抱着江妄往外走。
江妄醉醺醺的,掙紮了幾下,錯把裴寂當成季之揚,邊哭邊道:“我真的完了,之揚,我把我哥睡了……嗚嗚,我哥現在還要成婚……嗚嗚,他不要我了……”
他趴伏在裴寂肩上,用他的衣衫擦掉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又吸了吸鼻子,“嗚嗚……”
裴寂低笑了兩聲,抱緊了江妄,“是我把你睡了。”
我說怎地這幾日都躲着我。
他安撫似的拍了拍江妄,湊近他的耳畔,低聲道:“你方才說的,哥可都聽見了,既然哥是你的人,那你可得看好了。”
他說罷,又在江妄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江妄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完全未聽清裴寂說的話,卻在熱氣入耳時,渾身顫栗,竟不由自主地摟緊了裴寂。
屋内,季之揚抱着顧懷不撒手,一會哭一會笑,眯着眼睛,似是想分辨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顧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