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宇，你穿上這條裙子給我看看吧。”

她還沒看過成宇穿裙子的樣子。

成宇看着裙子，輕抿了下唇。思緒被它漸漸拉扯進了那一段，總是在夢中不斷重複的回憶裡。

她還在上小學的時候，也是她的媽媽虞茵病重的那一年，為了滿足媽媽的心願，一家三口出國旅行。

他們漫步在國外的街頭，享受着那時的甯靜與幸福。

當路過一家私人訂制的店鋪時，成宇媽媽的目光霎時就被櫥窗裡的連衣裙吸引。

這件裙子宛如冬日初雪，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裙身選用的是輕如雲朵的絲綢雪紡，每一寸布料都在光線下泛着微微的光澤，既不張揚又不失高貴。

三人走進店鋪，提出想試一下那件裙子的想法，老闆取下裙子遞給虞茵。

幾分鐘後，虞茵穿着連衣裙從試衣間出來。

當即，店内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吸引過去。

絲綢的質地在燈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澤，随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流暢地滑動，宛如流動的銀河。裙擺輕輕搖曳，像是微風中的花瓣，自然而不造作。領口精緻的設計恰到好處地展現出她的優雅鎖骨。

小成宇第一個跑過去，“媽媽，你好漂亮，這件連衣裙真的好适合你。”

虞茵輕輕蹲下，摸了摸小成宇的臉，溫聲道：“嘻嘻覺得媽媽很漂亮嗎？”

“很漂亮。”小成宇不停地點頭确定這一答案。

笑意溢滿虞茵的雙眸，“那，嘻嘻是媽媽的女兒，穿上這條裙子一定會更漂亮。你喜歡它嗎？”

小成宇撲閃着大眼睛，認真回應，“喜歡。”

虞茵揉了揉小成宇的頭，随即起身問老闆能不能照着小成宇的身材定制一件她長大後的成人款。

老闆有些不明所以，定制當然是當下的量體裁衣最為合适，如果真的喜歡，可以等到孩子長大些再來測量尺寸。

等到夫妻兩人和老闆說明了原因之後，老闆有些動容，決定破例為成宇定制這件連衣裙。

虞茵換好自己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看着剪裁師一點點幫着小成宇測量身材數據。她的唇角上揚，眼裡的水汽卻開始氤氲。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能為女兒做的也不多了。

小成宇測量好數據，坐到虞茵的身邊。虞茵側身看着她，左手扶着她的手臂，右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柔聲道：“嘻嘻，媽媽不久之後會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未來可能會錯過很多你人生中重要的時刻，媽媽很抱歉，但是媽媽希望你能知道，雖然我不能在現場見證那些時刻，卻也會在那個很遠的地方感受着你的開心與幸福，也會一直深深地愛着你。”

小成宇似懂非懂地替媽媽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虞茵繼續說道：“這條裙子是媽媽送給你的成年禮物，雖然不能看到你長大後的樣子，但在媽媽的想象裡，那時的嘻嘻一定是一個落落大方，明豔動人的女孩兒。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媽媽想你能穿上這條裙子去見喜歡的人。”

“成宇、成宇，在想什麼？”

“啊，沒，沒什麼。”成宇的思緒被殷一悅的聲音拉了回來。

“這件連衣裙好漂亮，你能穿給我看看嗎？”殷一悅期待地問道。

成宇拿過她手上的連衣裙，冷冷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說罷把裙子挂回櫃子裡側。

生氣了？因為讓她穿裙子？

不穿就不穿，自己又不會強迫她穿，那麼嚴肅幹什麼。

“嗯。”殷一悅不明就裡。

因為成宇的态度，她也有些不開心，不繼續幫着成宇整理行李，默默走回床邊，坐下，刷手機。

成宇的情緒還沒有完全轉回，沒有注意到殷一悅的變化。

少時，殷一悅的手機響起，林淼打來了電話。

殷一悅看到成宇還在木讷地收拾着行李，更加不開心地拿着手機向客廳走去。

“喂。”

“一悅，怎麼給成宇打電話，她總是接不到呢。”

“不知道。”殷一悅拿着水杯坐在沙發上。

林淼聽出她的情緒不太對，有明顯的不開心。

“怎麼了，一悅，和成宇吵架了？”

吵架，面對成宇這個木頭，能吵起來才怪。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