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秒。

奶奶擡眸看向笛安身後的莊北，在消散的最後一刻，說：

“笛安，要學會求救啊。”

三秒。

龐海和易松對視一眼，随後轉頭，異口同聲道：“夏念星，好好活下去。”

兩秒。

陳落淚眼朦胧間，聽見妹妹說——

“陳落，好好活下去。”

一秒。

難抒愛意的吻還是結束，顔完輕喚秋收：“秋收……”

“好好活下去。”

天空在此刻破碎，幸福終究是消散在了所有人面前。

茫茫一片白，流不盡苦淚。

最後一片光斑在眼前消逝，笛安喉結微動，緩緩站起身，擡起一雙赤紅的眼，看向上空的活。

活百無聊賴的開口：“恭喜——”

“你們通過了第四層魇，共計存活五天，得五活币，全員存活而額外獎勵一活币，共計六活币。“

活播報完，又不陰不陽來了一句：“真是個優秀的好成績。”

下一瞬，周遭白色猛退，所有人出現在結算大廳。

拿到如此“巨額”獎金的幾人并無半分激動，所有人都仿佛被抽空了靈魂，成了僵直的木偶。

夏念星最先有了動作，他一言不發，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裡。

秋收滿臉淚痕，後知後覺的擡眸，深深看了莊北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能出聲，最後還是走了。

陳落還癱倒在地上，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莊北也不想說什麼，他擡起輕輕發顫的右手，若有所思。

直到笛安握住他垂落的左手，他才像是被激活的程序一般，開了口：“戒指，消失了。”

笛安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左手，瞬間警覺：“難道就因為戒指消失，你就打算不承認我們已經結婚的事實？”

莊北：……

“到頭來，我還是要謝謝你。”

沙啞的女聲打斷了莊北的沉默。

他側首看向地上的陳落，流暢回答：“不用謝。”

聽到莊北絲滑的接話，陳落肉眼可見的一噎，她無言幾秒，接着道：“……這個結局，其實，是最好的結局。”

“無論對于他們，還是對于我們，都是最好的結局。”

陳落看着并無波瀾的莊北，繼續道：“小鎮困住了我們，更困住了他們，我們看上去幸福，其實都很痛苦。”

“無論生死，人都應該有自由的靈魂。”

莊北看着陳落良久，最後隻回：“嗯。”

陳落起身，拍拍灰，又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對莊北露出一個笑：“再見。”

莊北看着她的笑，有些恍惚。

原因無他，笑起來的陳落，逐漸和腦海中的陳起重疊在了一起。

“再見。”

一雙手将莊北的臉強行掰回。

“你還隻看她着！你還不管我！你難道真的不承認我們結婚了？！”

笛安滿臉恨心委屈，咬牙質問莊北：“是我的技術不能讓你滿意？還是我的容貌不夠美麗？”

“沒有不承認，我很滿意，你也夠美麗。”莊北無奈擡手，壓下笛安撅着嘴的頭，親了上去。

得到莊北主動獻吻的笛安，瞬間被哄好，不顧身邊來來往往的玩家，抱着人熱烈回吻。

莊北卻在笛安熱情起來之後，選擇了淺嘗辄止。

他撤開嘴，後仰避開笛安探得老長的舌頭，道：“我覺得，你該去萬神殿還願。”

笛安收回舌頭，歪頭思考了一會，贊同：“言之有理，既然那麼靈，我們該去多許幾個願，比如祝那狗東西早日歸西……”

莊北失笑，扯開笛安箍在腰間的手，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笛安笑容冷靜，伸手扯住莊北後領，将他調轉到另一個方向：“走反了。”

“……”

【莊北，你覺得下個魇……活會怎樣折磨你？】

在兩人出現後，這個結算大廳的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莊北雖然一直不在乎這種注視，但他還是察覺出了些許不同。

他一邊回望那些人，一邊回裝：【大概猜得出。】

裝聽到這回答，有些微妙的說：【也就是說，你還有把柄在他手上。】

莊北終于知道那些視線有什麼不同了，從前那些人總離他們遠遠的，看怪物一樣看他們，眼神異樣又的忌憚。

但現在，雖然他們眼中依舊有忌憚，但是卻不再是避而不及，而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湊上前，似乎還有些躍躍欲試。

毫無疑問，這和那些直播有關。

笛安也覺察出了周圍玩家的不正常，他擡手護住莊北，擋住了周遭的視線，皺眉道：“他們的眼神怪惡心的。”

莊北收回目光，回：“比之前好。”

笛安依舊惡寒：“好不到哪裡去。”

【莊北，你又不回話了，所以你的把柄是什麼？】

前方已是萬神殿巍峨的大門，大殿之上血紅的瓦片泛出泠泠橘光，莊北望着前方，回答：【不是把柄。】

【簡單來說，是一場差點毀了我的陰謀。】

或許，不是差點毀了他，是已經毀了他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