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餘看着外面的高樓沒再說話,他的樣貌完全恢複如初,皮膚被車内燈光照着,白的觸目驚心。
洛栖趁着紅燈的間隙,往他那瞧了一眼,心想這哥們是不是長的太賞心悅目了?
他看的走神,以至于符餘轉過頭來的時候沒地躲,就這麼傻傻的對上了符餘的視線。
“怎麼了?”符餘眼裡帶笑,聲音卻懶懶的:“我臉上有東西?”
“……”洛栖趕忙轉過頭發動車子,輕輕搖了下頭:“沒有,我就是好奇,你們鬼的恢複能力真逆天。”
符餘點點頭,認同道:“基本能力罷了。”
洛栖心想,這基本能力如果能給他就好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打爆他那兩個堂兄弟!
車子一路平穩西行,越走越沒有人煙。
根據蘇譯的情報,席桦被他爹帶走後,應該是直接被帶進了老宅,說是父子倆在一塊好對接工作……洛栖怎麼想怎麼離譜,先别說席桦有自己單獨的住處,那地方距離公司也近,就單憑席桦被帶回老宅就沒去過公司這一件事,就知道事情不可能簡單。
車子在路上行駛,兩旁的綠化樹影影綽綽,一股陰濕的冷氣蓦然周旋全身,洛栖手指僵硬的握緊方向盤,巨大的恐慌讓他的心髒不正常鼓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道路在洛栖的眼裡開始極速扭曲,天旋地轉,一切事物都變得狹小,洛栖渾身僵麻,本能的反應促使他去踩刹車,下一秒在脫離掌控的慣性作用下,他的腦袋狠狠往方向盤咂去!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來了。
洛栖感覺自己的腦袋發懵,翻天覆地的眩暈将他的五髒六腑攪在一塊,疼得連魂都要丢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慌亂中手指抓到什麼東西,他便緊緊的握住,支撐着自己僅剩不多的意志。
……
符餘一隻手放在他額頭,将他從距離方向盤不到幾毫米的地方救下來,車内時間凝固,聲音全部消失,洛栖整個人像泡在水裡,擡眼盡是無邊際的幽深漆黑,寂靜空洞到要将他所有的情感都剝離,漸漸的,他開始堕入到更黑更暗的深處。
符餘垂下眼,他安靜了一會,面上不帶情緒,過了會他探過身,将洛栖身上的安全帶解開,把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洛栖似乎很痛苦,整張臉慘白如紙,也就一會,額頭上便布滿了冷汗。
黑霧回來的時候,洛栖整個人都趴在了符餘的懷裡,呼吸微弱,那情景,看着像是即将要病死的人。
黑霧飄在空中頓了下,問:“他怎麼了?”
符餘沒搭理他,将終于不再難受的洛栖扶住,安置回駕駛位。
黑霧自顧自轉了個圈,對符餘的冷漠家常便飯。
他看着符餘的動作,終究是沒忍住,好奇的去洛栖那飄了一圈,看了眼情況,頓時有點無語。
“他膽子小的跟螞蟻一樣,你怎麼又吓他?”
符餘手裡拿着發燙的平安符,森白的指骨映在鮮紅的錦囊上,半晌,他才聲音清冷的回他:“我沒吓他。”
黑霧:“……”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這個鬼,但就憑符餘那副厭世疏離的眉眼,他思考了兩秒,随後破罐子破摔的纏回他手上,全當自己是個瞎子。
随便吧,隻要他不把自己玩死,一切都好說……
外面的黑氣侵蝕掉零散幾縷光亮,狂風呼嘯,摧枯拉朽,将天地攪的一片混濁。
符餘向後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外面的混亂,那些飄懸在空中的寒氣,裹挾着冷刃般的氣息,将面前的宅子牢牢籠罩在内,伺機吞噬粉碎掉一切生機。
符餘:“你去裡面都發現了什麼?”
黑霧纏着他的手腕,聞言略微有點無語,反問:“裡面有什麼是你看不到的嗎?”
符餘突然笑了聲,輕輕地掃了他一眼,語氣譏諷:“那你既然去了,為什麼裡面的東西還在吵?”
黑霧霎時噤聲。
符餘沒再管他,他将車窗搖下,手伸出去,外面的風雨絲毫不敢靠近分毫,他覺得有意思,于是将手收回,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兩旁的樹枝瘋狂搖曳,塵土塗滿天,将一切都模糊混濁化。
符餘走上前,雕花的大門鏽迹斑斑,他擡起手,視線頓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忘了将平安符還回去。
擡眼掃過一片狼藉,半晌,他放下準備敲門的手,轉身往回走。
洛栖姿勢奇怪的趴在駕駛座,他的臉朝下,符餘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将車門打開,随手扯出洛栖的手腕,将平安符給他系好。
這個錦囊似乎跟鬼犯沖,符餘耐着性子打結,都被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推開,他的眉眼看不出喜憂,卻像是較着勁,錦囊在他手裡發着抖,卻誓死不屈,這會泛着紅光,立志哪怕燃燒生命餘熱也要把這隻鬼燙死。
周圍都很安靜,有種墳場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