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餘幫他随便擦了擦,見沒再有水珠滴落,便讓他去找吹風機。
洛栖聽話的返回浴室吹頭,符餘垂眸看了眼手裡的毛巾,将它跟洛栖的外套放在一起,應該都是要洗的。
風聲很快便停下來,洛栖出來的時候符餘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敲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外面的疾風嗚咽,襯得屋内一派安甯,洛栖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異樣,他說不上來,但那種熟悉的困惑讓他不自覺感到迷茫。
頭頂暖黃的燈光盈亮,但是洛栖卻感覺通體冰涼,他無意識的攥起拳頭,像是鬼上身,他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但自己的心沉的厲害,一股無名狀的悲傷迅速席卷全身。
符餘似是察覺到了不對,他朝洛栖在的地方微微偏過頭,表情淡淡,卻在看到洛栖通紅的雙眼時,頓了一下。
洛栖跟他驚訝的眼神對上,一刹那阻隔的空氣湧入肺腑,他猛地回過神,急促的喘息,雙腿發軟,他扶着一旁的牆,勉強站穩。
符餘從轉椅上站起身,走到洛栖身邊把人扶住,擔憂的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哭了?”
洛栖也解釋不清楚自己剛才詭異的狀态,他到現在腦子都是懵的,内心的不安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符餘将他圈住,他就把符餘當成了救命稻草,手指緊緊纏住對方,那種滅頂的恐懼讓他徹底慌了神。
符餘幽暗的眸子寂靜,他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洛栖,沒發現任何問題。
沒有鬼怪上身,也沒有被人算計的痕迹,就是平白無故撞了邪,連他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空氣中滿是洛栖大口喘息的聲音,符餘靜了一會,突然翻手将洛栖的手牽住,他瞥了眼洛栖泛白的嘴唇,心裡隐隐不自在。
等了片刻,洛栖的情況似有好轉,符餘便攬住人的肩膀,将他帶到了床上。
洛栖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冷汗,他的手指攥緊胸口的衣物,一雙黑亮寶石般的眼睛此刻滿是空茫。
符餘自上而下瞧着洛栖,探究的視線一覽無餘,不同于往日的溫和,眼裡滿是淡漠。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洛栖這般矛盾的人存在,看着軟弱卻屢屢化險為夷,說他幸運又總是狀況百出。
但最讓符餘琢磨不透的,到底還是自己對他那不受控制的莫名情感。
符餘不喜歡變數,更不喜歡将自己的喜怒牽扯到另一個人身上,當初在鎖魂陣裡的時候,自己平白無故泛濫的同情心,其實已經足夠自己警覺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離洛栖遠一點,但他沒有,甚至莫名其妙縱容自己跟在洛栖身邊,這就說不過去,也太不應該了。
當初在陣裡遇到的那個人現在應該還在想法子對付他,當初他們之間的交易被洛栖突然出現打亂,沒有真的成立,但想必對方不會善罷甘休。
那要走嗎?
要走的話,自己留到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說實話,比起洛栖,符餘現在最看不清的其實是他自己。
外面翻滾的黑雲像是要把大地撕裂,今天不回再有好天氣了。
洛栖窩在被子裡,腦中朦胧的霧似乎散去了一點,但還是什麼都看不清,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悶在胸口的躁動漸漸平息,他才慢慢恢複了理智。
符餘将旁邊的椅子拉了過來,就坐在上面看着他,因為視線有些模糊,洛栖看什麼都不真切,但他隐隐感覺符餘的視線有些冷,心猛地跳動了下,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等視野明亮後擡頭,入目的則是符餘一如既往的溫和與擔憂。
洛栖心裡松了下,連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煙消雲散。
“有沒有好點?”符餘伸過手來将洛栖扶起身,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身後。
洛栖腦子還有點沉,但無關大礙,他搖了搖頭說:“沒事。”
但嘴唇依舊泛着白,符餘瞟了他兩眼,從旁邊端來一杯水遞給洛栖。
洛栖喝了兩口,想起自己剛才鬼上身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身子偏向符餘,小聲擔憂的問:“我剛才是又被鬼纏上了嗎?”
符餘見他小心翼翼愁容滿面的,笑着安慰:“不是,不過跟鬼應該也有些關系,這段時間你接觸的鬼怪過多,身體吃不消,遭到些反噬很正常,會沒事的。”
洛栖聽後頓時松了口氣,他就說自己不能這麼倒黴,三番五次的撞鬼。
煩心事放下,洛栖高興的喝了口水,過了一會,又想起什麼似的問符餘:“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很吓人?”
符餘重新坐會椅子上,笑道:“沒有,隻是狀态看着不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