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閻都道:“過來……”
今夜發生的事,連鞑有些聽聞,但他這幾日都被看得很緊,所能得到的消息,也僅限于自己那一小片勢力範圍,鼻間嗅到一股血腥氣息,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此刻,連鞑跪倒在王座前,用極其溫馴的語氣試探道:
“父王,今晚……”
“不要多問,”老閻都打斷他的話,擺擺手讓他起來,道:“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一句,再過來些,父王有些話,要交代給你。”
燭光散漫,昏黃光影籠罩了兩人。
連鞑跪在王座旁,側耳靜聽着老閻都的話,雙目不由得漸漸張大。
片刻後,他擡眼望向老閻都,眼中震顫。
後者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緩緩道:“這是父王為你鋪的最後一條生路,你記着了。”
***
岐嶺荒山中一處林地旁,冷風在樹影中吹繞,沈行約跪坐在地上,腦袋低垂,一下一下打着瞌睡,差點就要睡着,懷中躺着的人忽然有了動靜。
蕭拓痛咳一聲,緩緩睜眼,入目便是沈行約那張略顯不耐的臉,在他頭頂上方。
忍着身上劇痛,蕭拓掙紮爬起,他甩了一下腦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提聲喊人,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咳嗽。
“别喊了,”沈行約閉起眼睛,語氣淡淡:“人家正忙着呢,沒功夫搭理你,”
頓了少許,又說:“你要是缺人使喚,把我松綁了,我來啊……”
“忙什麼?”蕭拓撐着身子站起來,聲音透着一股虛疲。
“生火,煮藥,”說到這,沈行約一臉不耐煩的擡眼,上下打量起蕭拓,問道:
“你是鐵打的吧?捱了這麼多下都沒事?我以為你至少要昏個十天半月,這麼一會就醒了?”
“胡鬧。”蕭拓沒有理會他的話,徑自要走。
沈行約叫住他道:“哎,剛才有人詐屍了。”
蕭拓:“……”
“什麼?”
“讓人很難相信對吧,”沈行約露出一個‘我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的表情,歎聲道:
“那個鞣勒的什麼王子,叫……巴浮對吧?你把他殺了,結果他半道詐屍了,一個長着四隻眼睛,像蝙蝠一樣會飛的女人……也未必是女人,總之,一個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就把他帶走了。”
蕭拓:“……”
“你這幅樣子看着我幹嘛?”
沈行約表情無奈,随口道:“不信你自己問去,我又沒騙你,還有……”
話音一頓,沈行約開始給他使眼色,接着道:“既然你清醒了,趕緊把我解開,捆了這麼久勒死了!”
“忍着,”蕭拓臉色蒼白,俯下身,一手按在他肩頭:
“等回了王庭,我們之間的事情,再慢慢算。”
他說完,擡手将沈行約推開。
蕭拓不再看他,一手按在肋下,帶着一身剛包紮好的繃布,步調打晃,朝另一側走。
對面,黑差疾步迎來,想要上前扶人,被蕭拓攔退。
“不要在這裡耽擱時間,”蕭拓沉聲道:“東西收了,走!”
“可是主上,您的傷……”
黑差憂心道:“馬上颠簸,剛包好的傷口怕會撕裂,傷口見風,恐有性命之危!還望主上三思……”
蕭拓擡起一手,示意他不必再說,隻道:“王庭形勢不明,二哥突然趕回,這期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我隻怕,是車牧那邊暗中有什麼動作,咱們即刻動身,最好能趕在半路,将人截住,”
說到這裡,蕭拓稍稍鎮定心緒,吩咐道:“你去……把他抓到馬背上來,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