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約認出，這人正是此前，他被押往渾北，途中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名随軍都尉。

沒想到，今日兩人再見，卻是這麼個情形；

沈行約感到有些意外。更沒想到，監押的軍吏口中，那個甯死不降的叛将，竟會是他。

彼時，窮途末路之際，沈行約曾向這人讨了口水喝，如今有意救他一命，熟料對方卻不領情。

李肅擡頭一瞥，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

左右軍吏見狀，怒罵他不識好歹，當即上前要打，沈行約卻示意不妨。

“你就這麼一心求死？”

沈行約上前一步，打量着他，語氣中帶着些許嘲諷意味：

“你今日就算死在這，又能改變什麼？難不成你死了，你兄長的在天之靈，就能得到寬慰嗎？”

“狗皇帝……”

李肅被關押了數日，又惹了一頓毒打，此刻已被折磨得筋疲力盡。

他費力地擡眼，眼中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要殺就殺，還啰嗦那麼多做什麼？”

沈行約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眸中思量。

他看出，這個名叫李肅的叛将一心求死，可沈行約一時促狹心思大起，偏就不願遂了他的意。

這時，左右軍吏請示道：“陛下，此人冒犯天威，出言不遜，實在可惡！還是把他交給小的處置吧！”

少許沉吟，沈行約卻道：“把他押下去，關起來。”

“這……”

軍吏感到意外，更兼疑惑不解：“陛下，您的意思是……”

沈行約朝身側道：“明日大軍啟程，把他押在随軍步卒的隊伍裡，一道跟着。”

李肅厭惡地皺眉，看向頭頂上方的人時，眼中滿是憎恨：

“狗皇帝……你别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我李肅隻要還活着一日，就一日不會放棄想要殺了你——至于這條命，我根本就不稀罕……”

軍吏厲聲呵斥，自背後踹了李肅一腳，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沈行約也不動氣，反對他道：“你記着了，你的這條命，是朕給你的，要與不要，都由不得你。”

李肅跪倒在地，半張臉陷進濕潤的沙地裡，眼中一片死寂。

在兩人說話時，蕭拓就站在身後不遠處，靜靜觀望着，看向跪在地上那人時，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夜晚的駒骊王宮，寝殿深處，帷幔被風吹亂。

蕭拓的聲音傳出來，帶着些許地喑啞：

“你很喜歡他？”

沈行約一怔，表情莫名。

随後反應過來，眼神又變得十分古怪。

“我不殺他，就是喜歡他？你這是什麼道理？”

蕭拓目光冷冽，盯着他看時，似有種隐忍的深情。

沈行約稍稍擡頸，和他嘴唇碰了下，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蕭拓按着他親吻了一會，忽而意識到一個異常嚴肅的問題，便從他身上跪坐起來，神色肅正：

“離那些男人遠點。”

沈行約：“？”

“你說什麼？”沈行約半敞着衣袍，喘息不穩；蕭拓則是上身赤|裸，袒露胸膛，從手臂到胸背，常年習武練就的一身肌肉結實漂亮，下袍松松垮垮，搭在腰前，将男人的重要部位遮了個嚴實。

“我隻有你一個，”蕭拓抓過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目光鄭重：“你也隻能有我一個，我不在的時候，離旁人遠點。”

“瞎說什麼，”沈行約不免發笑，和他手指交扣，摸到蕭拓掌心處的一道疤痕。

在那一瞬間，兩人視線相觸動，仿佛心有所感。

蕭拓像頭狼盯着屬于自己的獵物一般，目光鎖定地看着他，而後伏下身來，低頭咬開他外袍的系帶，動作緩慢而又顯色|情。

衣衫盡褪，露出白如細瓷般的肌膚，在泛黃的燭影下，泛起如玉般的光澤。

蕭拓撐着手臂，就要壓下來時，沈行約卻一個翻身，長腿騎到對方身上。

于是蕭拓便改為抱着他，身體托住他的重量。

高挺的鼻梁不時磨蹭，在沈行約微涼的頸窩處，落下深淺不一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沉悶的重響，打破了這份旖旎的氣氛。

沈行約似是預感到什麼，來不及反應，蕭拓便抱着他，兩個人還保持着事中姿勢，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隻聽‘哐’地一聲，床闆四分五裂，散在兩人身|下。

塵土彌漫，蕭拓懷中抱着人，後腰着地，發出一聲悶哼。

從一片嗆鼻的灰土味中擡起頭，沈行約表情狼狽，看向蕭拓。

氣氛一時頗為尴尬，這張龍榻竟被他晃散架了！

蕭拓掩飾性地咳了一聲，目光躲閃開。

沈行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