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些的，與你們後世那些傳說差不多，”蕭拓道。

接着給他講起，他們腳下的這片赤州大地，自上古時期便由‘神、靈、魔、妖’四域所統治，相互之間各行其事，互不幹涉。

最初，人族作為赤州大地上最渺小、戰力最弱的存在，為求生存，選擇依附神族，彼此締結契約，因此有了草原各部供奉信仰的圖騰，民間信奉神靈的風俗也由此而來。

人族在神的庇護下，得以生存繁衍，發展壯大。

可人類本性中的貪欲促使一部分人背棄盟誓，在漫長的權力鬥争中，選擇投向了另一個勢力——魔。

這進而造成各領域間秩序的崩塌，上古神審判，這種行為被視作‘無序’，違反者，将受到神罰的處置。

“你等會兒……”

沈行約越聽越亂，理清思路說：“‘有序’……和‘無序’？不對吧？不應該是這樣。”

照這麼說，他倆互穿時空，期間所經曆的種種怪事，包括蕭拓的大哥車牧與巴浮、魔族勾結，那把槍，冒出來的黑無相，引來暴雨的怪物……如果蕭拓所說屬實，那這些，都應已屬‘無序’的範疇了，可是，并沒有什麼‘神罰的處置’。

還是說，在他們所看不見的地方，已經處置完了？

“這些都隻是傳說，沒有考證，”蕭拓道：“或許隻是前人的警示……”

兩人對視一眼，沈行約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蕭拓這樣說顯然隻是安撫，那夜林中的四目魔，死後受到驅動，屍變的巴浮，還有後面一連串的事情，都是沈行約親眼所見。

同樣詭異的事情，蕭拓在現代時，也曾親身經曆過。

想到這，沈行約忽地問道：“在現代時，你見到的那個男人，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蕭拓仔細回憶了下，道：“沒有。”

沈行約思索的表情一瞬定格，漸漸轉變為茫然之色。

剛理出的一點頭緒，到此又中斷了。

不過既然神鬼之事問不出來，沈行約頓了頓，打算問他點現實的：

“你知不知道，一個叫遊羌的部族？”

長時間的聚少離多，蕭拓見他忙完，本意是想将人往床上帶，而沈行約一副認真模樣，蕭拓隻得耐心答道：“聽過。”

沈行約目光追問，蕭拓道：“無名小族而已，曾是山戎的部下。”

“無名小族？”

沈行約看着他，一臉促狹地笑，道：“在東夷的領地，遊羌已統治了近一半雜胡，其勢力盤踞北方東部，你們胡戎不擔心嗎？”

“那又怎麼樣，”蕭拓置之漠然，頗有些不屑道：“東夷諸胡見利便聚，反複無常，得勢也不過一朝而已。”

沈行約不由得笑了起來，對于蕭拓這個性子，簡直不知說什麼好。王福将奏疏遞下，沈行約拿起筆，給遠在北地鎮的張淼回信，信中命他徹查可能與鞣勒王子巴浮相關的那樁怪事，又準他募兵，防備遊羌随時可能南下突襲。

一應事忙完，王福呈上茶點，沈行約掰開吃了點，拆看燕都發來的信。

自他攻占平饒，得到充、晉兩地，其勢力如日中天，眼看不日就将帶兵，打到幽州來，那些坐守幽州，為燕朝廷效命的衆臣子紛紛坐不住了，有不少暗中商議，做得兩手準備，一面應朝廷吩咐，組織備戰；一面則背着燕廷，遣密使來信投誠。

因這事還未定奪，沈行約隻告知了幾個心腹和軍中要将。

商議過後，衆人也自發地分成兩派：一派主張不受，認為所謂投誠，不過是燕廷制造的煙霧彈，一旦聽信反而誤事，不若挑明，任其内鬥，不論投誠一事真假與否，總歸于戰事百利而無一害；另一派則認真分析了雙方合作的可能性，認為眼下關頭，那些燕都臣子雖兩面三刀不可輕信，但絕沒必要在這時候，留下這麼大一個把柄。

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當日朝堂上，衆大臣是如何背叛沈行約，與朝中權臣為伍，如今舊局重演，亦能再一一背叛回去。

放下信，沈行約咬着一截栗子糕，凝神思索着。

蕭拓靜靜看着他吃點心，從他扯開一點的衣領處轉移到嘴唇上。

“睡覺嗎？”

蕭拓替他擦了擦唇角，轉而注視起他的眼睛。

“不睡，”沈行約莫名奇妙：“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蕭拓略垂眸道：“不是沒事情忙了？”

想了想，沈行約撐膝起身：

“你說得也對——”

沈行約伸出手來，蕭拓與他勾着手指，看着他，噙着笑意地抿了抿唇。

“哎？”沈行約朝他挑眉暗示：“做點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