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涯指尖摩挲着玉龍甲,一面留心注意着陸何言那邊的情況。
他一早就猜到季嗔今日氣勢洶洶地說要去尋仇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隻是沒想到仇家會是陸何言。
和一向沒脾氣的陸何言都能結梁子,季嗔在劍宗還真是會惹事。
時涯悄聲隐去身形,觀察陸何言的一舉一動。
明明手中隻是一截竹竿,在陸何言手中卻宛如神兵利器,出招行雲流水,對上季嗔居然還隐隐勝他一頭。
時涯眼眸微沉,把玩着玉龍甲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
修士之間,盡管修習同一種招式,在使出時根據自身也會有細微的差别。
時涯同溫載雪對過招,溫載雪出手向來淩厲,下手有時比他這個魔修還狠辣。
而陸何言雖然和溫載雪師出一脈,卻是穩中帶韌,像吹拂而過的勁風,無形卻肅殺。
不知為何,陸何言一招一式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似乎曾經在何處見過一般。
眼見自己已經落了下風,季嗔眼底陰郁一閃而過,咬牙道:“此次仙門大會你為何不肯參加?”
陸何言沒想明白季嗔怎麼突然提到這個,不過也不妨礙他裝腔作勢,信口道:“與你何幹,怕我參加又勝過你麼?”
擡手一杆子别開近在咫尺的長劍,竹竿快準狠地敲上季嗔的後背。
猝不及防被抽中,季嗔發出一聲悶哼,怒不可遏:“陸何言,你找死!”
這個人就是這樣,當年也是,總是一副雲淡風輕與世無争的模樣,卻在入門之比時大放光彩,硬生生奪走黎垣仙尊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陸何言,拜入黎垣仙尊座下的人本應該是他季嗔才對!
他後退幾步,劍身一擰,冷笑:“你也就仗着當初險勝半招才這麼得意了。”
“陳年舊事罷了,”陸何言笑的溫溫和和,“不足挂齒,況且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你說是麼。”
這話殺傷力極強,相當于在打着季嗔的臉說:你看,隻要輸家才這麼在意、這麼耿耿于懷。
季嗔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路有點平。】
8096“啊”了一聲,陸何言興緻缺缺,不知道對系統還是季嗔幽幽道:“沒什麼實力啊。”
季嗔眼中陰狠毫不掩飾:“是麼?”
陸何言後退半步,不詳的預感頃刻爆發。
人果然還是不能太嚣張,剛嘲諷完别人,下一刻,陸何言就遭了報應。
異常的炙熱襲卷而來,滾燙熱度以燎原之勢迅速貫穿周身,陸何言額角瞬間沁出薄汗:“……你做了什麼?”
見陸何言搖搖欲墜,季嗔終于放聲大笑起來,他抖擻着衣料,細小的白色粉末落入他手中:“誰讓你這麼總是目中無人,就這麼相信不會陰溝裡翻船?”
藥粉聚成一小攤,季嗔吹一口氣,任憑它無聲飄散在空氣裡。
陸何言蹙眉,悶聲咳嗽。
【完了,我感覺我要提前下線了。】
8096安慰他:【堅持一下啊陸,雖然黎垣和溫載雪都不在歲寒峰、你這位置又偏僻、又沒有法寶自救……但你要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的!】
陸何言狠狠吐出一口滾燙的氣息:【我真謝謝你。】
季嗔靠近陸何言,笑容不斷擴大。
剛才陸何言同他對招時就吸進了不少藥末,運轉功力之下更是加速了毒性,這會兒恐怕已經疼的站不住了吧?
季嗔勾唇冷笑,曲指彈了彈劍鋒,發出刺耳脆響:“陸何言,你真幸運啊。看我特意給你準備的禮物,喜歡嗎?”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炙盛’,不消片刻,你就能體驗到五髒六腑都被灼燒而死的滋味了,哈哈,怎麼這副表情,不期待嗎?”
陸何言痛苦地扶着竹杆半跪在地上,呼吸間都是滾燙的氣息:“殘殺同門……你當真不怕被逐出劍宗?”
“少拿那套規矩壓我!”季嗔突然暴怒,一腳踹在陸何言心口上,咬牙切齒:“你以為我為什麼挑在今天下手?放心好了,沒有人會知道你死在這裡的——誰在那?!”
季嗔表情微變,一道靈力已經猛然打出去。
然而,氣勢洶洶地靈力卻被無形之力化解,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反應。
這裡明顯還有旁人!
季嗔握緊手中長劍,不管不顧地刺向雜草從生的灌木。
忽的,細小的破空聲乍然出現,陸何言費力半睜着眼,隻覺眼前發黑,噗呲一聲,傳來利器穿過肉身的輕響。
季嗔瞪圓雙目,瞪着胸前突然出現的血口,難以置信地扭頭望向身後,一張熟悉的面容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