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何言指尖輕微顫了顫,臉色蒼白。
見他神色似有松動,雲嫣伸出一指點上陸何言的薄唇,眼底閃爍着興味盎然之意:“别急着拒絕,随我過來,給你看一點好東西。”
說罷,一道黝黑魔氣彈出,束縛住陸何言的鎖鍊瞬間四分五裂
【欸這怎麼好意思……】陸何言戳了戳8096,【她想給我看什麼?】
8096不勝其煩,放棄抵抗地窩在他手裡:【管她要給你看啥,愛看啥看啥。】
好沒意思的系統。
陸何言隻好自顧自地猜測:【她想把我帶走,為什麼呢,一是因為我現在是時涯的未婚道侶,把我綁走有一點可能性會給時涯添堵。】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時禦知曉我和溫載雪的關系,畢竟小溫對我的情意人盡皆知,隻要把我帶回萬鬼州,小溫就有很大概率自投羅網。】
畢竟,時禦還等着溫載雪的靈山骨重塑根骨。在時涯手底下搶人,算是兵行險招了。
不多時,雲嫣就半脅迫地将人帶到一處暗門前,陸何言擰着眉,看她輕車熟路地轉動燭台。
暗門應聲而開,傾洩下亘長光影。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門在身後緩緩阖上,穿過一段綿長甬道,雲嫣神神秘秘地看他一眼:“到了。”
挑開遮擋的玄黑錦紗,眼前景象讓陸何言面色陡然一變。
無數畫像懸挂在四周牆壁,檀木畫架林立,燈火煊赫間,畫紙上那人似乎也在含笑望着他。
【這,我還真沒想到……】
8096同樣目瞪口呆:【這麼多,這得畫多久啊……】
難怪劇情能偏離成那個鬼樣,陸何言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這是什麼地方,你究竟想幹什麼?”陸何言厲喝一聲,指間抑制不住地發顫。
畫卷上的男子一襲雲水白袍翩翩,袖口繡着連雲水浪的紋樣,一張臉龐俊美絕倫,眉眼溫潤宛如春溪碧水,笑意盈盈。
陸何言認得那張畫像上的人,每一張、每一張都是他。
畫中人或坐或立,眉目間盡是寵溺,仿佛面前的人就是世間唯一,越到後面,更多不堪入目的畫像瞬間撞入陸何言眼中。
渾身濕漉漉的,衣衫半掩,神情似是痛苦,雙頰卻又暧昧的染上薄紅,眉眼間透露着春意。
陸何言瞳孔驟縮,身軀晃了晃,難堪和恥辱瞬間淹沒了他,面色煞白如紙,險些站立不穩。
無恥、下流!
“這可不是我做的哦,少君對陸仙師可真是一往情深呢,你該問他究竟觊觎你多久了……”
陸何言死死掐住掌心,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雲嫣眼底閃過暗芒,指尖躍起一抹火光,好整以暇地盯着呼吸急促的陸何言:“需要我幫忙麼?”
隻要點點頭,這些給他帶來恥辱的畫像便都不複存在。
陸何言踉跄着撐住木架,整個人劇烈咳嗽起來,雲嫣很有耐心,撥弄着指尖黑色的火焰,等陸何言慢慢緩過勁來。
略帶沙啞的嗓音終于在畫室響起:“勞駕……”
雲嫣嘴角微微上揚:“好說。”
火焰頃刻點燃了畫紙,一時間,房中的火光噼啪作響,無數畫像眨眼間化作飛灰,不複存在。
陸何言眼中光影明滅,忽的笑了出來,笑聲說不出的自嘲凄涼。
他擡腳朝外走,步履踉跄,似乎随時都要摔倒,雲嫣跟在他身後,笑盈盈地:“考慮地如何,陸仙師?過了這個村,再想離開可就來不及咯。”
陸何言默了默,嗓音低啞,帶着疲憊:“你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雲嫣沒有道理冒着暴露的危險來幫一個廢人,除非是她背後的主子需要她這麼做。
她背後的人,時禦又想做什麼呢?
雲嫣挑了挑眉:“少君年輕氣盛,和尊上有些龃龉,今時不同往日,畢竟尊上就這麼一個孩子,當然舍不得和他置氣,所以就隻好請陸仙師去萬鬼州小住一段時日了。”
雙方互相争鬥厮殺,在她嘴裡仿佛成了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就能化幹戈為玉帛的事,陸何言自然不信。
眉間微微蹙起,正要拒絕,餘光裡錦紗微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挑開了玄黑紗簾。
“我說怎麼四處找不到師兄,原來是在這裡。”
時涯嗓音淡淡,看也不看一眼一片狼籍的畫室,火光照亮了他半邊俊朗側臉,神色晦暗不明。
“師兄,過來。我給師兄頓了湯,先嘗嘗吧。”時涯眸光平靜,映出玄黑的火焰,威壓避開陸何言,盡數落在另一人身上。
雲嫣扛住時涯近乎肆虐的威壓,與之對峙,一手搭在陸何言肩上,面色微冷:“師兄?在劍宗呆了幾年,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陸何言默然不語,似乎是認同雲嫣這番話一樣,沒有任何動作。
時涯并不理會她,等了半晌,笑了笑死死盯着陸何言,輕聲問:“師兄,你當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