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月後。
空氣驟冷,京城裡大雪紛飛,連着玉成關也是一夜驟變。
傍晚時,地鐵站出口,顧少藍戴着圍巾,背着背包,一邊步履匆匆,一邊拿着手機撥打電話。
可是電話那邊,一直無人接聽,急得顧少藍臉都白了。
“快接電話啊,子程哥,你快接電話……啊!”一個大意,下樓梯時顧少藍直接跟人撞在一起。
他人摔倒在地上,手機也砸飛出去。
“你搞什麼……”
“顧少藍?”
對方居然還認識他。
顧少藍一怔,猛地擡頭,卻完全不認識對方,此刻他也沒心思去猜對方是誰,隻手腳并用地爬去将手機撿起。
手機屏幕碎了,但還在還能開機。
顧少藍繼續撥打電話,擡步就要沖馬路邊上去攔車。
但剛才跟他撞在一起的男人,突然伸手拉他。
“出什麼事了,你要去哪?”
“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啊。”顧少藍戒備地将手抽了回來。
對方一怔,才略顯尴尬地收回了手。
“我是季明樓。”
顧少藍滿臉狐疑,依舊沒有想起來。
季明樓又提醒他:“上個月,你們公司年會我曾經受邀去過。”
這麼一說,顧少藍才有幾分印象,但他現在是真的沒心思跟季明樓寒暄。
季明樓看他焦急得緊,又再次問他:“你這麼焦急是出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顧少藍呼吸一緊,猛地抓住他的袖子。
“我哥在錦城路摔倒了,你能送我過去嗎?”
“上車。”
錦城路這裡都是一片的出租房,住在這裡的都是外地來打工的。
這裡房租便宜,人流量也不算小。
而顧少藍說的哥,則是幾個月前,開除了慕北冥的方子程。
他開除慕北冥之後,就自己搬到這裡來了,花了幾百塊錢在這裡租了兩間房,樓上是間門面,樓下則是他的店門。
他自己在這裡開了一家小餐館,從早上七點,一直到下午六點。
方子程廚藝很好,他開了店生意也很不錯,但是他的身體經不住長時間的疲憊,方子程就将經營模式做了更改。
他在網上做了網店注冊,有人點餐的時候,就由外賣幫他送餐。
而且他這個店鋪還挺任性。
客人點餐,送達時間最低也得一個半小時。
能接受的他附送一碟小菜,不接受的他不接單。
他的網店好評很多,差評也有。
而差評清一色的都是老闆任性,然後還順帶誇他飯菜是真的好吃,就是等得太久。
方子程挺無所謂的。
他這種奇葩的經營模式,沒幾個外賣員敢接他的單子,怕時間太長被客人為難投訴。
隻有一個外賣員,就專門接他的單送,甚至于方子程忙的時候,他還直接把方子程推開,自己上手去炒。
那架勢,活像是要搶方子程的店面似的。
今天中午也是。
因着天氣冷了,不少人都不愛出來,就直接在手機上點飯,那接二連三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同時點餐。
廚房裡,方子程身形有些笨拙,他穿着寬大的廚師服,剛剛炒好了幾道菜,那個總愛跟他搶鍋的外賣員就鑽進來了。
方子程瞬間瞪眼。
“哎呀這單子都點了好幾個了,你怎麼還沒炒,坐一邊去,讓我來!”
他直接把方子程推到一邊去坐起。
方子程就瞪着眼,看着這個外賣員,手腳麻利地把自己店裡的廚房,當他家的後院廚房。
一個鍋不夠他展示的,他直接把旁邊的兩個火也開了。
一個炒飯的工序,愣是被他弄成來流水線。
方子程呆了幾秒,瞬間有些失笑。
十分鐘,這個外賣員就炒出了幾道菜,方子程想要打包時,又被他給無情地推開,在方子程都沒反應過來時,他提着打包帶轉身就跑!
活像是有狗追他一樣。
方子程徹底無奈了。
這奇葩到底是哪來的啊。
不過還别說,這兩三個月來,倒是幫方子程減輕了不少事情。
外賣員把最急的幾個單帶走了,剩下的單子,方子程就有時間按部就班的弄。
半個小時後,那個外賣員又沖了回來,提起桌上已經打包好的外賣轉身就跑。
兩點半,方子程徹底清理掉網絡上的訂單,人也累得厲害。
他摘下口罩,扶着牆在椅子上緩緩坐下。
他人站着時還不太顯眼,這一坐下,那圓滾滾的肚子就特别突出,像是塞了個大枕頭似的。
也讓門口,返回來的那個外賣員愣了一下。
方子程看到他時微微一呆,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身去,想把肚子給藏起來,但他這肚子……可大得太多。
“行了,我都看到了别藏了。”
那外賣員大步進來:“看樣子你鐵定是翼人沒錯了,你這是幾個月了?應該快生了吧。”
方子程愣一下,又轉身去看他。
“你知道的還挺多啊。”
“嗨,現在什麼年代了,翼人而已,又不是什麼稀罕貨。”那外賣走到桌邊桌下,直接摘了口罩,取了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