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藍是在幾天後才清醒過來的，人還有些虛弱，但好在能說話能喝點東西。
這兩天方子程跟慕北冥都會過來看他。
直到顧少藍醒了，方子程的心才落了回去。
就是顧少藍，人躺久了，還有些懵。
方子程好笑：“怎麼？睡兩天人睡傻了？”
“沒傻……隻是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顧少藍閉閉眼，輕輕吸一口氣：“車禍的事，有結果嗎？”
“有懷疑對方，周哥他們已經在追查了。”
懷疑對象？
顧少藍瞬間也想到了個人。
“又是李承安吧？”方子程安撫他：“你放心，這次他不論如何已經跑不掉的。”
“就是鬧區公然開車撞人，情節惡劣屬于蓄意謀殺，就算不判個死刑，至少也得是十幾二十年了。”
慕北冥也跟着開口安撫他。
“你放心，這次我會專門幫你聘請律師，一定讓他在裡面呆着沒法出來。”
“謝謝北冥哥。”顧少藍淺淺一笑，精神依舊不是太好。
方子程跟喻湛在這裡也是跟他說了一會的話，他人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中午時，季明樓收到喻湛的電話，得知顧少藍今天醒了，特意趕去醫院看他，沒曾想在病房的門口，遇到了同樣過來看望顧少藍的慕北洵。
病房裡，喻湛剛一打開門，就看到這兩個雄竟在這裡劍拔弩張的樣子。
喻湛：“……”
默默地咽了咽口氣，喻湛不打算說話。
季明樓則是微微挑眉，眼裡帶了幾分譏笑。
“慕總這是收到消息，特意過來看顧少藍的？”
慕北洵微微皺眉：“我做什麼，沒有必要跟你解釋吧。”
“是沒必要解釋，但慕總不覺得，你的舉動有些惡心人了？”
慕北洵皺眉，眼神冷了許多。
季明樓恥笑：“心裡既然藏着一個白月光，就不要招惹無辜的人了，又想找替身又嫌棄人家以前談過戀愛，怎麼？你這麼忠貞不二，那還找替身做什麼？”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慕北洵不承認：“再說了，誰跟你說我找替身了？”
“呵，用得着别人說嗎？”季明樓冷笑：“大家都是一個圈裡長大的，你那點事，誰不知道？但像你這樣，當了婊子又立牌坊的作風，可跟你的身份一點也不相符，怪惡心人的。”
慕北洵忽低眯起了眼睛。
季明樓：“墨臨風當初好歹也是情有可原，可你這操作，啧，既然嫌棄人家有污點不幹淨了，現在又來，算什麼？犯賤？”
“季明樓！”慕北洵聲音沉了幾分：“我的事，用不着你來管，我也沒有跟你解釋的必要。”
“如果是其他事我也懶得管，但是顧少了點事……我還真管定了！”
“你！”
“我不覺得顧少藍真大學時談過戀愛是什麼污點。”季明樓道：“再說了，人這一生，誰還沒遇見過幾個人渣了？就算是有污點也是人渣的污點，關旁人什麼事？怎麼受害者有罪論都用到這裡了？”
“這些話，是阿冥跟你說的吧。”慕北洵幾乎是笃定了。
畢竟這個事他隻跟慕北冥說過。
季明樓對此隻是輕笑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如此态度，讓慕北洵誤以為自己猜到了答案。
微微閉眼吸一口氣，慕北洵平複一下情緒。
“我對顧少藍，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作為曾經的上下級關系，聽到他出事了，就隻是簡單的過來探望一二，不行？”
“不行。”季明樓坦然，又略譏諷：“人應該保持一些邊界感最好。”
慕北洵臉色又再次陰沉下來，似乎隐忍已經快到爆發邊緣。
病房門口，喻戰聽着他們的對話，有些無語也有些愠怒。
“兩位先生，你們有什麼恩怨，能不能麻煩你到其他地方去處理？這裡畢竟是醫院，是病房門口，這種渣渣的話題，公然在這裡讨論，對傷着很不友好吧？”
季明樓莞爾一笑：“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就看慕總如何想了。”
喻戰也皺了眉去看慕北洵。
慕北冥站在門外，眸光掃向門邊，卻透過窗戶，看到了裡面已經坐起身來的顧少藍。
顧少藍靠着床頭，眼睛隻看着窗外，對于外頭的聲音他仿佛是沒聽見一般，也全然不予理會，可沒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卻下意識地抓住被褥。
好一會後，慕北洵微微垂了眼睑，他身側的握緊又忽地松開。
“我知道了。”慕北洵忽地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的眼神決然了很多。
病房裡，顧少藍聽到了腳步離開的聲音，隐約間也知道了是誰，他眼睑微動時，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咦，少藍你醒啦。”
喻戰推開房門，與季明樓的身影一起走近病房。
顧少藍淡淡一笑：“剛醒過來，”
“十二點半了，餓不餓？我去醫院食堂給你弄點吃的過來？”
“好，麻煩你了。”
“嗨，客氣了。”
喻戰一走，這病房裡就剩下了顧少藍跟季明樓。
顧少藍原本還想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誰知這病房沒了其他人在，季明樓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剛才外頭的話，你聽見了吧？”
顧少藍呼吸一緊，頓時把頭垂得更低。
他不意外季明樓會猜得到，隻是這慕北洵當初的那一聲污點，說得他仿佛是很髒一樣。
季明樓也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轉身旁邊坐下，狀似随意道：“前幾天我人在國外，跟國内是倒時差，你發我的信息，我是第二天才看到的，我回你了，但是你沒有理我，等我忙外國外的事再回來時，那天你就出事了，那天本來是想跟你說的，但看你狀态不好也不想提這些，我才沒有開口。”
“嗯？”顧少藍疑惑：“我什麼時候給你發了信息？”
“上個月了。”季明樓說着，将手機拿出，打開微信遞給顧少藍。
顧少藍順勢伸手一看，瞬間驚愕。
“你就是大椰子？”
“嗯哼。”
“怎麼可能！”
顧少藍徹底驚呆。
季明樓笑意漸濃。
“确實是我，當初你來我公司面試的時候，不是出了點事，沒看上我公司嗎？後來我讓人查了監控，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天下午，我就直接開除了給你面試的人事主管，因為查過你的賬号信息，感覺有點惋惜，才會在遊戲上跟你組隊，想着等跟你混熟以後，再找機會把你給挖過來，沒想到……”
季明樓搖搖頭。
他沒想到顧少藍跟慕北洵之間，會發展成了這樣。
季明樓說得随意，可顧少藍卻已經驚呆，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他呆呆的看着記季明樓的手機，微信上給他的備注是大神小土豆。
而且頭像也确實是他的賬号……
“怎麼可能……”顧少藍喃喃着，将枕頭下的手機也拿了出來打開。
同樣的界面，同樣的賬号。
上面的最後幾條信息，是大椰子第二天給他回複。
【大學時期談戀愛很正常，哪就成了污點？如果覺得大學談戀愛會是個污點，隻能說明這個人是個BT，有特殊癖好。】
【怎麼不回複？是不是我話說重了？】
【是有人欺負你這麼說你，還是怎麼回事？】
【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裡，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這些回複，顧少藍的眼眶不争氣地有些發紅。
大學談戀愛确實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
“我……不隻是這樣……”顧少藍垂着腦袋，指尖捏緊了手機，聲音也壓了幾分：“我以前……還想過要跟他結婚的，”
季明樓微微一怔，随即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顧少藍聲音低低的。
“我跟他是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直到大學才确定的關系，但是後來……我懷孕了，他不想要，我們就因為這個事情分手了。”
這一次季明樓是真的意外。
顧少藍抿了下唇，低低的将自己當初的事給說了出來。
他是個翼人，他想安定下來，他不想日後的日子隻有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來又孤孤單單的走。
但是他的那個男朋友，或是一開始就沒打定要跟他一直走下去，才會因為孩子的事情跟他鬧掰，甚至不惜找人推他下樓弄掉他的孩子。
經曆這些，顧少藍在感情的事上已經看得很淡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大學時期跟人談戀愛居然還是個污點。
他有點接受不了。
他承認他是遇人不淑，但如果這都是污點的，那他算什麼？他舍不得的那個孩子又算什麼？
病房裡，季明樓聽着他說的這些，臉上的神色雖然沒變，但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幾秒後，他突然問顧少藍。
“你喜歡慕北洵嗎？”
“嗯？”顧少藍愣了一下，略顯遲疑的點了點頭。
季明樓跟着點頭：“懂，你對他有點好感，但不到喜歡的地步。”
“我……”顧少藍想說不是，但一想起公司裡時慕北洵對他的照顧，這兩個字似乎又有點說不出來。
他感覺有點難堪。
季明樓卻笑了，大手忽地一下蓋在顧少藍的頭上。
“你年紀還小，容易被騙很正常，沒什麼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