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我快死了,你又救了我一命,然後我呢,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我這樣說你信嗎?”
“天下第一美人對着我發出邀請,很難拒絕啊。”談從也漫不經心的調侃。
應來仙知道這人隻是興緻來了或者是無聊,才會陪他戲鬧,他也樂意至極,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嗯?但你就是拒絕了。”
“那我真是不知好歹,對吧?”
“要罵我也不需要如此拐彎抹角。”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
“……”
談從也第一次看應來仙吃癟,還覺得挺有趣,與應來仙的相處一直都是這樣,這人的一言一行有時候甚至會讓談從也忘了他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應來仙看着天色暗淡了,晚間風大,吹起的石沙不少進了眼裡,談從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不愧是常年生活在這一帶的。
“十二年之約,方便說嗎?”談從也忽然問。
應來仙微愣,他知道一但談從也開始詢問這些事,便是已經開始相信了他先前所說的一切,他重新來過很多次,多到說不清了,也嘗試過将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可沒人信。
後來的應來仙也就習慣了,永遠将那些過往當成玩笑,當成故事,反正沒人會信的。
他身邊的人,就好比江妳和方序,這些人都是因為把他放心上,從來不會去質疑他所說的而去選擇不過問。
與談從也是完全不同的。
“我說不方便的話,你會就此放棄嗎?”
“我和衛衡也算認識。”
“……”
應來仙被這人逗笑了,“也不是不能說的,先生知道我一旦離了他身邊,估計是九死一生,但也知道我不會永遠依靠着他,于是便與我立了十二年之約,十二年後,我想做什麼他都不會阻攔。”
“衛衡這是知道自己護不住你一輩子,你口中那個惡魔,怕是早就等着你離開衛衡的那天。”
應來仙:“不是,哪怕我待在先生身邊的十二年,也沒有逃開他的糾纏。同意與先生的十二年之約,隻是因為這樣,先生才會任由我如今的作為。”
談從也擡手替應來仙擋下不少風沙,他指尖纏繞着應來仙的發絲,“為什麼告訴我?”
應來仙笑道:“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者,我說了你也不一定信。”
“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幾個月的時間。”談從也低聲說着,“要趕回榷都也需要兩月,一前一後,你來雲辰花費了半年的時間。”
半年的時間,他們的相處不過月餘。
“半年,如果此行能達到目的,也算值了。”
談從也眉間的發絲落在了應來仙跟前,應來仙将那發絲捏在手中把玩,“至此之後,我起碼不用和江雲渺打交道,他會用新王登基來報答我對他的培養。”
這是江雲渺如今唯一的生路。
他們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的江妳和方序,這兩人看上去興緻高昂的聊着閑。
“公子醒了?”方序将馬掉了個彎,“再過一會兒便能到沂水城了。”
天漸黑,遠處的沂水城是此行唯一的落腳點,應來仙的眼眸微亮,看着那一絲光陷入了沉默。
“我已命人去尋那燕舟的下落。”談從也的胸膛溫熱有力,說話時兩人的呼吸聲都糾纏一處。
應來仙身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痛,他低聲咳嗽了一會,“謝謝。”
“你說過很多了。”
“每次都有不同的意思。”應來仙的話語中帶了些調笑,“你莫不是沒被人感謝過?”
談從也是什麼樣的人,孤高自傲,若不是這次應來仙抓住了他想要的,怕是兩人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正是因為聽得太多,所以覺得你的“謝謝”似乎沒什麼誠意。”
“……”
“看不出來談城主耳力那麼好。”應來仙得了樂趣,“我對人對事一向是沒誠意的,被人這樣毫不留情的揭穿還是頭一回。”
“公子又在忽悠人了。”方序一直有在悄悄偷聽。
江妳全當左耳進右耳出,“專心趕路。”
談從也道:“那便受着,我也是頭一回對人如此不客氣。”
應來仙不信。
談從也随口一說,他也就随便聽聽,反正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糾葛了。
“衛衡曾經放話,江湖與朝堂的紛争他皆不過問,如今他的弟子卻要與他逆向而行。”談從也勾着應來仙粉色發帶,“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執着?”
應來仙沒有回答,他們逆着風向前行,這條路是他經曆無數次死亡選出來的,每一步都在破釜沉舟。
他要從污穢的爛泥中爬出來,不僅是他,連同那些他所在乎的人,全部都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