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先生最是疼惜老師,想來也是希望老師能養好傷再上路的。”江雲渺語氣松了幾分,“不差這些天,不是嗎?”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直到宮人扣響了屋門,“陛下,有事禀報。”
江雲渺應了一聲,屋外進來一位女官,傾聲同他說了些什麼。江雲渺神色微變,目光落在應來仙身上,微微蹙眉,點頭表示知曉。
那人退下,應來仙問:“怎麼了?”
“沒什麼。”江雲渺恢複了笑容,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在東倉時期的他,“老師不想留,我也不為難,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來日方長。”
話說到這個份上,應來仙也沒有留下的必要,江雲渺為他打開大殿的門,冷風撲面而來,耀眼的白愰得他失了神。
天子叫了人,一路護送他至宮門。江雲渺站在養心殿外,瞧着那道逐漸消失的身影,自喃道:“老師,可别叫孤失望。”
應來仙覺得自己挺失望的,他欠江雲渺的其實不多,無非就是行至陌路被救,承諾過自己會助他登臨帝位,但前幾次都沒能親自實現,江雲渺執念太深,但他生來就是帝王,沒人比他更适合做皇帝了,哪怕是鐘希午也比不上。
走着走着,應來仙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禁軍集群,守在宮門,手持長槍利刃,這分明是作好了随時作戰的準備。
宮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無數的記憶沖入腦海中,擾得人心亂。
他先是瞧見了一襲藍底黑衣,負手而立,寬大的驚破立在雪地之中,可見其身萦繞隐隐約約的劍氣。
談從也眉眼一擡,冷漠之色逐漸褪去,他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垂下手臂,朝着宮門而來,身長玉立,眉眼上挑。
應來仙沒由得愣了一下,他又看了看周圍,宮牆還在,禁軍也不由自主捏緊了手中的武器。
這不是夢。
“發什麼呆。”
談從也已行至他的跟前。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雪景,談從也拉住他的手,輕聲道:“跟我走。”
大腦一瞬間的空白,應來仙僵在原地,手腳發涼,談從也低身,眉心一皺,“你怎麼了?”
“你是……談從也?”
談從也神色逐漸變得凝重,他目光越過宮門,似乎看向了不遠處穩坐高台的人,“江雲渺和你說了些什麼,把你都吓傻了。”
他伸出手,将應來仙往懷裡一帶,“是我,我來接你走。”
應來仙的神仙落到了不遠處的驚破身上,思緒在瞬間回歸,他感受着來自這人熟悉的溫熱,低聲道:“我跟你走。”
談從也聽出幾分不對勁,但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他牽起應來仙的手上了馬車,直到馬車走遠,禁衛軍也沒敢松懈。
馬車裡暖和了些許,一冷一熱的交替讓應來仙不免又咳嗽起來。
談從也順着他的背,低聲道:“如果我不來,江雲渺是鐵了心要留你了。”
“他留是一碼事,留得下是另外的事。”應來仙道:“盟友會我不能同你一塊了。”
談從也抱臂說:“好說,正好我也該回去了,這一年也沒在城裡待多久,雖說有紀庭中在,但明裡暗裡想破沂水城的人不在少數,我今日便回。”
“好。”
談從也盯着他看了許久,又道:“盟友會上見,這個給你。”
應來仙擡眼看去,那是一串銀鍊穿珠的頸鍊,中間挂了個細長條似印章的東西,精美别緻,倒不像是談從也的物件。
“這是?”
談從也:“拿着它,沂水城的人可随意調令。”
應來仙知道沂水城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情報網,所以有個物件在身也不錯。
“隻是這個作用?”應來仙遲遲沒有接過。
談從也便将東西塞進他手心,柔聲道:“你知道我的意思,這東西是我母親給我留下的。”
他這一說,應來仙頓時覺得手中東西無比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拿着吧,我不會将它交給别人。”談從也笑道:“流玉君子這是被吓到了?”
這腔調讓應來仙松懈了些,他便道:“那我就多謝談城主了,咱們盟友會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