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還是應來仙。
他憑借一己之力帶領五萬軍隊一路暢通無阻殺進南城的事至今仍是家喻戶曉,如今再提到流玉瘦雪,沒人會說他相貌如何,說的皆是那場王朝更替之戰。
“兄長?”燕舟伸手在他眼前愰了愰,“怎麼了?”
燕铮額間都是冷汗,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什麼,隻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花語閣似乎沒有退路了,應來仙已經将最好的路擺在他面前。
那人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恩情,他要的是整個花語閣。
一個花語閣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但如果加上紅顔鄉、沂水城和白紙堂呢?
“千鶴坊送來了盟友大會的請帖,你要與我一同去嗎?”燕铮問。
此事其實派個代表去也行,不必要掌門出面,但這是燕铮掌管花語閣首次出息盟友大會,自當親自前往。
燕舟被千鶴坊追殺出陰影了,雖然他知道,在盟友大會上不論從前又多少血海深仇都得演出和睦的江湖氣,虛以委蛇這種事在江湖可太常見了。
但他還是不想去,他是廢材一個,他去了免不得讓花語閣招來不少笑話。
“如果我猜得不錯,流玉瘦雪會去。”燕铮觀察着自家弟弟的神色,果然瞧見他目光亮了一下,他不動聲色道:“庭中應該也會前往。”
燕舟眼珠子一轉,“所以兄長是為了紀姑娘?我還沒問過兄長,你和紀姑娘之間的事兒,你們從前……”
話不用說完,燕铮已經接了過去,“是,庭中的父親是開國将軍,五年前天子欲給她賜婚,那時她來尋我,希望我能上門提親,我拒絕了。”
燕舟皺起眉頭,他看得出來,這兩人應該還是相愛的,隻是五年前……
五年前,父親去世,燕铮接手花語閣。
那個時候無數雙眼睛盯着,燕铮心在花語閣,無暇顧及其他,連帶着兩個人的事也放下了。
“所以?”
燕铮遺憾道:“她有婚約在身。”
可一紙婚書困不住紀庭中,她心在江湖,便是回榷都也有衛衡和鐘希午相助,于是兜兜轉轉,婚事也托了五年之久。
這五年,燕铮也曾想過去彌補,去挽回。
隻是從前之事,今日再提滿是遺憾,他不希望紀庭中因為他違抗聖命,而他也不會抛下花語閣去談兒女私情。
“我陪兄長去吧。”燕舟道:“我總感覺這次盟友大會去的都是大人物,花語閣也不能落下風。”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燕铮道:“我也該向他表個态了。”
***
溫照林以有事之名告别了幾人,顧勝帶着顧家衆人進入了沂水城,幻境聖者的實力對沂水城來說如虎添翼。
隻是在臨行前,他還是來尋了應來仙。
應來仙的屋子裡飄蕩着藥草的氣息,熏的人暈乎乎的,方序給兩人上了茶,便侯在了屋外。
“前輩有話直說便是。”應來仙道。
顧勝拱手道:“流玉君子對我顧家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如今我也想好了加入沂水城,有些事便不能再瞞着您。”
應來仙點頭,示意他往下說。
顧勝:“當日辛靈告知我,讓我即刻将顧家上下轉移。”
應來仙:“前輩當時應該是不信的,畢竟是無稽之談。”
“沒錯,但辛靈的話我信了幾分,讓我完全相信流玉君子的,另有其人。”
應來仙手指輕扣着木桌,輕聲道:“溫照林?”
顧勝愣了一下,“公子猜到了?”
應來仙:“能叫前輩完全信服之人,其實我隻能想到一個。”
但那人此刻不出那座城,所以應來仙的猜測沒有他。
“所以我并不覺得辛靈前輩能真的勸得動您,畢竟這事情聽上去很荒謬。”
顧勝眼中溢出幾分贊賞,“不錯,因為溫照林。這人,其實我與他不熟,但他與我顧家祖上有交集。”
應來仙漠然,“但你并不知曉他的身份。”
“是的,他拿着信物來白紙堂,要我按照公子的計劃去實行。那信物我見過,我祖父還在時曾說,若是有人持此信物,那人便是絕對能信任之人。”
顧勝的祖父,那到如今年紀可不下百歲。溫照林看上去不過二十,如何能與他有交集。
但事情不可一概而論,人死都能從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對公子全盤托出,是希望公子能看清這人,他的身份和實力,或許都超出了公子的認知。”顧勝好心提醒。
應來仙微笑道:“多謝前輩提醒,我會多加留意的。”
方序在外輕聲道:“公子,陳斂聲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