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回程路上的談從也也聽聞了此事。
陳聞将壺裡的酒遞給他,問:“城主,現在怎麼辦?流玉君子不會真的……”
談從也偏過頭,陽光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淩厲的陰影。陳聞看出他在權衡。
應來仙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盟友大會上各位都打着什麼樣的主意,但千算萬算沒算到還有前朝餘孽這一招。
算下來時間過了兩天了,現下返回尋人肯定是來不及,就看談從也是否能狠下心來。
“叫我們的人盯着各大門派的動靜,先回沂水城。”談從也拉住僵繩,陳聞看過去,發現他不斷收緊的手在顫抖。
“前朝餘孽。”談從也低聲呢喃,“榷都裡的那一位,怕也坐不住。”
陳聞笑道:“好歹也是同門,鐘希午還真舍得對流玉君子下手?”
或許是不舍得的,江湖無人不知他鐘希午對應來仙一往情深,應來仙助他到這般田地,若是連這份情誼都沒了,那當真是狼心狗肺。
世人皆有妄念,鐘希午的妄念是應來仙。
提到這個人,談從也神色便沉了下來,笑意也淹沒了,“他有自己的私心,但坐到那個位置上,首先便要沒有私心。來仙一開始為什麼幫他,不過就是同我一般還有用的人,但這人存的心可不單純,他想掌握主動權,以來仙的脾性,怕是早就計劃将他踢出了。”
陳聞聽着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仔細想着鐘希午其實也幫不上應來仙什麼,皇室武功高強的人是不少,但從未出過一個劍聖,何苦來着,“那我更不懂為何流玉君子要幫他了。”
談從也迎着風,任由微風吹亂了發絲,他在這一刻想起了一雙丹青色的眼眸,想到了應來仙眉間那顆朱砂痣,也想起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他為了一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尋了一十二年,應來仙是先知道他在調查長葉殿的,于是設計順理成章兩人合作。
所以關于鐘希午……
“即便他不出手相助,鐘希午也有本事坐到那個位置,他早就知道了。”談從也眸光泛起複雜的神色,“竟然如此,為什麼不賺點人情?來日他鐘希午不論因何原因與他站在對立面,都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陳聞聽得起了雞皮疙瘩,“這樣說來,流玉君子倒像是機關算盡是的哈哈哈……錯了錯了。”
眼看談從也的目光掃過來,陳聞也是連忙改口:“這叫足智多謀,我可羨慕了,我這一想啊……他是衛老先生的徒弟,辛掌門的義子,當今天子的師兄還是那極寒古境未來掌權者的兄弟,現在還有一個前朝餘孽的身份,這人生短短數十載,怎麼人家就如此精彩?”
“你也想這麼精彩?”談從也想起之前應來仙的提示,于是問:“在沂水城待了那麼些年,你就沒想過回去找找自己的家人?”
陳聞面色有一瞬間僵硬,“怎麼突然提起我了?我就在沂水城養老了,誰也趕不走。”
“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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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語閣的人在涯底尋了兩人,這山涯底下是一條奔流不息的河水,有着兩丈之深,在森林最邊處,若是有什麼人掉下來,那肯定是掉河水裡去,再看那河流湍急,想必落入其中也會被很快沖走。
燕铮帶着人從上遊尋到下遊,什麼都沒找到。
“閣主。”
潛入河水中的人浮出腦袋,手中舉着個亮面的東西,“這似乎是小公子的東西。”
燕铮伸手接住,拿在手中端詳,“是小舟的東西。”
那人邊在河水邊道:“被水裡的石頭挂住了。”
燕铮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他們一定被往下沖了,這玉佩竟然在水中,那他們必然落了水,接着往下找。”
這涯底是一片巨大迷漳森林,隻有靠近邊緣的這一帶有河水,到了夜間霧氣彌漫,幾乎看不清路。
派出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回來。
“閣主,林子裡都找了,沒看到他們的迹象,再往裡走就看不清了。”
連續找了幾日,弟子們都精疲力盡了,如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沒看到屍體那就證明他們還活着。
燕铮緊繃的心終于放松了些,燕舟不知事,但好在應來仙不會丢下他,隻要還活着就出不了事。
“叫弟子們先撤,回去休息。”
燕铮說完話,便敏銳地察覺到一股異樣,他朝霧氣裡看起。
霧氣隐隐約約升騰,似動非動,幻化出各種圖案,最後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出現。
“誰在那裡!”幾個弟子圍上去,拿着武器逼迫那人現身。
燕铮定眼一看,霧氣在那人身邊散去,莫殺垂着眼眸,渾身的冷氣仿佛下一秒就要飄散過來。
“莫公子。”燕铮擡手示意他們收了武器,道:“你也是來尋人的?”
莫殺往人群中看了看,問:“沒找到?”
他話實在少,燕铮卻能知道他問的什麼意思,“估計是掉河裡被水往下沖了,但沿着河往下有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