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得滿嘴香,大哥四哥還有程宿扛着梯子和麻繩進來了。
“四哥,你們要搞啥?”
三人在大樹附近停下,眠知非把麻繩牢牢系緊木闆:“你不是說想在樹上挂秋千嗎,這不就整一個出來,等天暖了玩個夠。”
綁好後,用力扯扯檢查是否牢固。
眠永鴻将梯子靠到樹幹上,沒好氣道:“又不是多重的活,我都說我倆就能搞完,還讓外人來幹啥?”
春水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程宿,抿唇憋笑。
程宿好似沒聽見他的陰陽怪氣,十分自然地爬上梯子,眠永鴻不樂意了,在下面喊:“幹啥呢,你憑啥爬上去!”
再怎麼喊也無濟于事,總不能把人家拽下來,眠永鴻極其不爽,擺着臭臉給程宿扶穩梯子。
“程哥,接着!”眠知非把麻繩甩上去。
程宿傾身接過,在橫出來的大樹幹上繞好幾圈。
春水在一旁啃花生糖,目不轉睛盯着他們挂秋千。
沒一會兒,程宿拍拍手,表示完工。
春水也拍拍手,回去倒了三盞茶端過來:“幸苦啦辛苦啦,喝點茶。”
眠知非接過豪飲半盞,一抹嘴,笑嘻嘻道:“小妹快坐上去試試牢固不。”
春水依言照做,兩手抓緊麻繩輕輕蕩起來。
秋千微微晃動,發梢衣袂随風流動。春水越蕩越高,白皙粉嫩的臉蛋上笑意闌珊,細雪落在肩頭也渾然不覺
“怎麼樣,好玩不?”眠永鴻問。
春水放緩速度,欣然點頭:“好玩!”
“謝謝大哥四哥,謝謝程宿!”
目光太過真誠炙熱,程宿不動聲色側開視線。
春水沒察覺到,冷風滾滾襲來,她緊了緊領口招呼三人:“太冷了,烤火去!”
*
冬雪連下半個月,房檐、平地積雪綿厚。
氣溫驟降,春水每晚都要蓋兩層厚被褥才能踏實入眠。
村裡人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得掃雪,免得雪太深走不動道。
今兒是村長孫女李青青的出閣宴,李青青的新娘妝是蘭心去化,春水本以為能睡個飽覺,還是被文桂芬早早薅起來參加宴席。
春水睡眼惺忪渾身無力地刷牙洗臉,文桂芬就在一旁唠叨:“叫你早點睡不睡,天天看話本看到大半夜,你不困誰困?”
“今晚不許再看了,該睡睡聽見沒?要不我就把那些書全丢了。”
“沒聽見。”
“呀!你這丫頭……”
文桂芬還要說,眠雲開過來催促道:“快點的,一起過去,人家都等着了。”
文桂芬便對閨女說:“聽到沒,鬥篷我給你放椅子上了,一會記得穿啊,外面冷。我先跟你爹下去。”
“哦……”春水咕噜噜漱口,往污水盆吐水。
穿戴整齊下樓,一家人都在門外等着她。朝自家娘小跑過去,文桂芬摟住她,“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像誰。”
“像你!”春水笑嘻嘻道。
“我可沒你這麼懶!”
李青青的出閣宴排場相當大,畢竟是村長獨孫女,家裡也不缺錢,直接将全村請來吃席了。
青磚房前院後院都坐滿了人,還不夠位置,直接把桌子擡到路邊,都是鄉裡鄉親,沒那多講究,高高興興坐下恭賀李家喜結良緣。
眠家被安排在内院的席位上,李青青的娘讓春水秋燕進屋裡找閨女說說話,往後再見面就難了。
李青青屋裡一片喜紅,雙喜福貼滿牆皆是,本人正坐在梳妝台前讓蘭心上妝。
聽到有人進屋,眼珠微微側斜,笑道:“我就曉得是你們來了。”
春水笑盈盈湊過去:“恭喜青青姐覓得良人,祝你和姐夫恩愛美滿,百年好合!”
“謝謝春水妹妹~快坐下聊聊天。”
坐着閑聊許久,李青青的娘帶着全福娘子進來為閨女梳頭。
全福娘子捧着她柔滑烏亮的發絲輕輕梳開,嘴裡念着祝詞: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李青青娘在旁邊看着,蓦地紅了眼眶,背過身不讓閨女瞧見她落淚。
春水貼心地遞上手帕,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屋外噼裡啪啦響,鞭炮震天響,空氣中彌漫濃濃的硫磺硝煙味。
不知是誰喊一句:“開飯啦——”
霎時人聲鼎沸,鍋碗筷勺接連碰撞,聲音被歡笑嘈雜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