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冬雪消融,萬物回春。
長月街某個方向炸開一道綿長轟響的炮聲,伴随聲聲歡呼,花妝閣正式開業。
許多姑娘途徑此店皆被其中裝橫吸引,頓住腳步探頭往裡看。
“孟姐姐,在這看不清什麼,不如進去看看?”虞倩捅捅身旁好奇駐足的人。
孟绾麗收回視線,對她一笑:“行啊,我瞧裡面好像是賣妝粉的,但又聽不見推售聲。”
虞倩挽着她邁步:“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踏進花妝閣的瞬間,芳香撲鼻,是姑娘們身上的脂粉香與鮮花香混合的香味,意外的好聞,并不刺鼻。
屋内燈火通明,一樓窗面全都接上藕粉帳幔,粉白珠簾壓襯因風而起的一角。有些姑娘起了玩心,拉開帳簾觀賞窗外景色,豈料收獲一衆好奇打量的目光,忙紅着臉放下簾子。
四周花團錦簇,牆角、桌上皆有大小不一的花瓶,裡面浸滿各類鮮花,梅花、桃枝、杏花、海棠……難怪花香四溢。
一位姑娘笑迎上來,态度溫和恭敬:“歡迎兩位姑娘光臨花妝閣,請随我入座。”
孟绾麗和虞倩還沒搞清楚這店是賣什麼,腳步卻先一步反應,稀裡糊塗跟上去了。
來到空位上坐下,那姑娘道:“兩位姑娘好,我叫桃姑。本店主營上妝和脂粉售賣,這是本店的招牌。”
桃姑将一片刻字的木闆遞過去。“二位請稍等,我給你們斟茶。”
“謝謝。”孟绾麗擡眸回以淺笑,随後低頭和虞倩琢磨這木招牌。
招牌分前後兩面,一面刻的是妝容名稱價格,一面是甜飲糕點價格。
“最簡單的桃花妝就要五十文?!”虞倩大為不解,雖然五十文在她這不算什麼,但她并不想當冤大頭。
扭頭四處張望,她們前後兩桌就有人在上妝,給客人上妝的人與桃姑的打扮相同,皆着粉衫挂腰牌,妝容相似細看卻又不同。
孟绾麗道:“說不定她們用的妝粉貴呢,敢在縣裡用低廉脂粉接妝,怕是沒幾個。”
“姑娘說得對,”桃姑回來了,手裡端着一壺花茶,“本店給客人上妝的脂粉皆出自寶香鋪和容美妝粉鋪,品質方面大可放心,敷粉用的還是玉女粉,給您一個無暇妝面。”
寶香鋪和容美鋪的脂粉屬中上等,縣裡凡是愛美的姑娘就無不曉它的,玉女粉是最近興起的黑馬敷粉,效果僅次京城花顔粉,勝在物美價廉,幾乎人手一罐,這更不用說。
兩人聞言沒了顧慮,選定各自要嘗試的妝面。
孟绾麗捧茶抿一口,瞥見不少人自二樓上上下下,疑道:“二樓是幹什麼的,怎的如此多人?”
桃姑道:“二樓是雅間,再交五十文即可享用。”
“可以兩人一間嗎?”
“自然可以。”
孟绾麗點頭,“那我們來一間吧。”
二人随桃姑上樓,在靠觀景台一側的雅間落座。
雅間正中央擺着一梳妝桌,右側是美人榻,對面則是圓桌圓椅小花瓶,牆邊挂着美人賞花圖,總而言之,雅緻至極。
桃姑先給孟绾麗淨面,略帶歉意地笑:“今兒小店開業,人手忙不過來,隻能由我給兩位姑娘上妝,還望體諒。”
孟绾麗表示理解,虞倩半躺美人榻上拿着招牌翻看,目光定在甜食一欄許久,“紅莓奶糕是什麼?”
桃姑答:“草莓餡的酥油小蛋糕。”
“來一份吧,再來兩杯芋泥麻薯羹。”
“好嘞。”桃姑給孟绾麗撲完粉底,走到門邊用小拇指勾了勾拉繩。
拉繩上的鈴铛嘩啦啦響動,在樓梯口候着的丫鬟立即跑過來,敲三下門。
桃姑吩咐:“一份紅莓奶糕,兩杯芋泥麻薯羹。”
丫鬟領命而去。
在桃姑一手給孟绾麗上眼妝,一手給虞倩打粉底時,丫鬟端着甜食敲門進來,規規矩矩送完關門離開。
虞倩迫不及待分出一塊蛋糕吃起來,無比熟悉的綿滑口感,眸中驚喜:“是四季春做的蛋糕嗎?”
“是的,我們店的甜食皆由四季春供應。”
虞倩小口小口吃,生怕弄糊唇邊粉底,桃姑見狀笑道:“客人不必擔心,若是敷粉掉了我重新給您上就是。”
“真的啊,那我放心吃了。”虞倩大喜,對此店的印象好上幾分。
桃姑保持微笑,繼續給孟绾麗上妝。她選的是梅花妝,上眼皮隻略帶一些桃紅胭脂,餘粉掃過卧蠶,豔麗梅紅胭脂着重打在下至和卧蠶尾端。
刀鋒刷沾棕灰色畫眼線,再沾梅紅在眼尾拉上揚眼線,與下至的紅相襯,既拉長雙眼又添了放大效果。丹楓腮紅于眼下輕輕打圈,仿佛是梅紅暈開一般,層次分明。
唇妝為蝴蝶妝,用唇刷畫出大概輪廓再往裡填色,猶如一隻紅蝶落在兩瓣薄唇上,生動又俏麗,最後貼上梅花花钿,全妝完成。
孟绾麗手舉銅鏡欣賞這張美豔的臉,她本就屬于五官比較立體的,桃姑沒有畫蛇添足給她打陰影修容,倒讓臉部輪廓被妝容柔化,更貼合她身上這股柔婉氣,而梅花妝本身的美豔又提高了她面部整體的精緻度,達到美豔柔婉兩者平衡。
這倒讓她意外了,以往自己畫的妝容都是貼合自身氣質,頭一回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虞倩正在上眼妝,半睜一隻眼看她,笑嘻嘻打趣:“啧啧,孟姐姐美得令我陌生,是哪間山林出來的花妖?”
孟绾麗掩嘴輕笑:“哪有這麼誇張,畫你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