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斛大軍軍營之内士氣正濃,燕山月正在操兵演練,兩邊擊鼓手敲得戰鼓震天響!
城樓之上,蕭斛一襲鴉青色如意紋錦袍,外披墨色騰雲刻絲大氅,風刮的急躁,刮得他衣袍翻飛,他卻仍舊一動不動穩如泰山,站在城頭看着下頭的士兵操演。
不多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有一小校上前叉手施禮,恭恭敬敬道:“侯爺,禦史大人回來了,說要見您。”
蕭斛深戾的眼眸微微眯起,宋謙居然這麼快就回來,看來事成了。
“請他上來。”蕭斛轉身,回到旁側的谯樓之中,檀木茶桌邊溫着酒,小校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在谯樓門前的小厮恭敬候着,忽聽得一陣說話聲傳來,擡頭隻遠遠見一白色錦衣的青年自遠處走來。
那公子生的是溫潤如玉,卻穩重不俗,又見旁側的小校畢恭畢敬,他就知道來人身份不低,臨那白衣公子近了,才連忙行禮。
小校站在簾外禀道:“侯爺,宋禦史來了。”裡頭傳來蕭斛的聲音:“快請。”
小厮連忙打起簾子将宋謙引進了谯樓内,樓内比外頭暖和些,宋謙見起身迎他的蕭斛,連忙行禮:“爺,林邑的賬平了。”宋謙那如玉的面容上帶着一抹隐晦的喜色。
蕭斛知道他眸中那抹隐晦之意暗含的意思,親手給宋謙滿了杯酒:“辛苦了懷川。”說着引他來坐。
宋謙微微颔首謝過蕭斛,這才坦然坐下與蕭斛對飲。
“原想大皇子恐怕是不會輕易放棄林邑,沒想到爺竟然能讓他這麼快松口,這也算不得辛苦,還是爺您計高一籌。”宋謙原本為那筆賬的緣故一直待在林邑。
這回倒好,蕭斛隻是傳了些言語,不過四五日,那筆欠款便都補齊了。
蕭斛一雙深邃的黑眸之中仿佛看清所有:“胡臻也不傻,儲君之位和林邑的公款,怎麼選都是前者合算。”
雖然這一筆巨款吐出,要傷了胡臻大半元氣,但他也一定會還,大皇子母族勢力龐大,在朝中盤根錯節,本就惹皇帝不喜。
若他再出這貪污一事,恐怕就徹底惹怒皇上了,這東宮之位,徹底與他無緣了。
“爺計謀過人,若不是您刻意說要緊急回京一趟,大皇子興許還要再拖些時日,到時他知道了張大人已死,我們手裡也沒有璧琰閣那位少主,那這筆巨款,可就追不回了。”胡臻此人疑心頗重,蕭斛放出回京消息,他自然害怕他是去告狀。
這麼些天,宋謙可算是松了口氣。
蕭斛嗤笑一聲,語氣不善:“敢算計到本侯頭上,且讓他放松兩日,先回京去本侯再收拾他。”
他嘴角的弧度輕蔑,眼神像淩遲的利刃:“這次,我要讓他血本無歸。”
蕭斛語氣平淡,卻聽得宋謙也後背一涼,心中唏噓道,胡大皇子這回,怕是沒那麼容易高枕無憂了。
宋謙有些擔憂,他雖然還不知道侯爺要做什麼,但得罪胡臻,他們的代價就大了:“爺,那我們就徹底與皇後一族撕破臉了!若不是再等一等……”蕭斛擡手制止了宋謙接下來的話。
“懷川,你隻要記住,我們隻是為陛下辦事。”說到這裡,蕭斛的神色有些冷,宋謙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林邑的方向,宋謙忽然想起自己一路看見的景象,唇角不自覺的緊抿。
為陛下……
百姓流離失所,城外餓殍遍野,城内流民遍地……
他看着杯水影浮動,鼻間酒香怡人,卻就怎麼也喝不下去了,隻緊緊握着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化為一個無聲的歎息……
……
三日後
姜旒抱着胳膊進了清茗軒的門,正拿着扇子彎腰在逗鳥的宋瑾一回頭見是姜旒被吓了一大跳,連手裡的食盒兒都差點飛了出去。
姜旒蹙眉看着他,有些不悅,這人怎麼毛手毛腳,大驚小怪的。
姜旒哪裡知道,前些天宋瑾知道姜旒中了碎脈解元毒,以為她已經死了,現在卻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和詐屍有什麼區别?!
姜旒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經暴露,隻當他性子如此,便開口道:“前些天有事沒來,紫璃草找到了麼?”
姜旒一雙平靜又帶了幾分疏離的鳳眸平靜的看向宋瑾,面容卻是平平無奇,與她那雙漂亮的眼眸半點不搭。
“……抱歉這位貴客,這紫璃草實在難以尋得,我這邊給您賠雙倍的錢,您看怎麼樣?”這話是蕭斛讓宋瑾這麼說的,雖然他們那時都以為姜旒回不來了,想着萬一呢,結果這人真就出現在他眼前了。
“不必,還我本金就是。”姜旒抱着胳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是沒見過不賺錢還倒貼錢的商家,無功不受祿,她可不要這錢。
宋瑾滿臉堆笑道:“這是我們店裡的規矩,我也不想虧錢啊,可我沒找到閣下要的東西,給您賠付銀兩也是應該的!”姜旒看着他的眼神更古怪了。
她記得自己給宋瑾的定金除卻胡臻給的三千兩銀票,還有之前救蕭斛時存下的一千兩。
算上他的雙倍,這共計可就是八千兩,雖然隻是銀子不是金子,可在這種時候,京城裡一般些的官宦可都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這年頭本就是拮據的時候。
“你要賠我八千兩銀子?”姜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宋瑾,宋瑾卻堅定的點了點頭,将一疊銀票推了出來!
這人這麼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