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旒将手中酒杯放回桌面,不理會靈溪挽着她的胳膊軟磨硬泡。
山穗看着挂在姜旒胳膊上的靈溪朝她偷偷使眼色,好看的杏眼微微耷着,那委屈模樣看的山穗也有些不忍心。
姜旒面色依舊,隻是方才唇角那抹淺微的弧度卻已經消失不見,她早知這小丫頭沒好事。山穗擡眼偷看自家少主的面色,這一看脊背都僵了三分。
若她此時真為靈溪妹妹求情,那自己接下來恐怕會被派往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是自家少主一貫的懲罰方式,山穗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靈溪一眼,内心也是無能為力,靈溪妹妹對不住了。
山穗坐直身子,十分嚴肅道:“靈溪妹妹,你就好好待在熠城等我們回來的好。”說着半點不敢向靈溪那邊看,自家少主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以她對靈溪的重視程度,誰敢求情啊!
“嗯,山穗這個提議不錯,你就乖乖在熠城待着。”姜旒愉悅的朝靈溪笑了笑,靈溪這麼一看依舊是那副極美的面孔,可自己怎麼品出了一股子得逞的味道來。
姜旒起身,看着兩個丫頭那模樣,隻覺得莫名的好笑,竟是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隻是目光落在園中時神色微微一頓,唇角的笑意也凝在了唇邊。
靈溪氣鼓鼓的看了山穗一眼,山穗卻隻能摸了摸後腦勺幹笑了兩聲,笑的比哭還難看,這才踱步到欄邊想給自己少主表忠心,便看見園中不知何時已經來了不少賓客,“咦,鎮南王也來了?”
姜旒的目光越過滿園的紅楓,與一抹冷厲的眼神對上,好似是在一片暮霭餘晖之中飛出的鷹隼,又似是在殘陽如血的落日之下,傲立在山巅的狼。
他隻站在那裡,身姿偉岸,宛如一棵蒼松挺拔而立,風雖獵獵吹的他墨黪的袍角浮動,卻難撼其分毫。
山穗看着園中的青年,他身上那股子從容不迫的氣度,竟讓這自上而下的審視,無端生出一絲冒犯之感。一時間她竟不自覺的收回了視線,隻不過這位的眼神……
山穗像是确認自己所想般,看向一旁的少主,又看看下頭,這眼神怎麼都是在與自家少主對視。兩人相隔甚遠,交視之間,空氣卻似突然冷凝,那平靜的對視之下兩人的目光卻早已交鋒過一回,難分上下。
“少主?!”山穗小心翼翼喚了姜旒一聲,姜旒收回目光回了座,靈溪也感覺到了這不太對的氣氛,隻給姜旒的酒杯之中添了新酒。
她聽到靈溪鎮南侯的名号,也是明顯一愣。
靈溪看向姜旒,知道她不喜這位,伸長脖子看着下頭那抹消失的身影:“表哥向來少與這位鎮南侯來往,怎麼今日設宴,會請他來?!”這兩人,隻有實在不得不見的場合才會有交集。
山穗若有所思說出了心中猜想:“鎮南侯如今可是樂門軍馬最多的人,殿下今日這場宴,恐怕不簡單。”畢竟要打源城,必須要聯合鎮南侯才行,畢竟他手上有兵,又是晉帝手下的名将。
“殿下有殿下的謀算。”姜旒笑看着兩人,不再多說。靈溪看着下頭也來了些官宦家的女眷,玩心卻是起來了。
“阿姐,山穗姐姐,我們也去走走吧,我瞧見文家小姐了!”靈溪十分開心,這位文小姐乃是熠城太守的女兒,熠城太守時常會來找胡皎議事,兩個女孩兒見的久了,也就成了好友。
姜旒看着靈溪歡快的像隻小蝴蝶在自己和山穗之間穿梭,邀請自己,又給山穗使眼色的樣子十分開心。山穗哪裡敢多說話,隻低着頭假裝看不見。
“走吧,既然是妹妹的朋友,快給我們引薦引薦。”姜旒這才同意,靈溪便歡快的扶着她起身,山穗松了口氣,三人一并下了閣樓去遊園。
三人穿過一條長廊,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文家小姐。
文正領着身邊的兩個丫鬟在湖邊的亭子中小坐,藕粉色的裙擺猶如芙蓉花在腳下鋪散開來,錦衣上的金線繡紋在日光下微微折閃,嬌貴可人。
文羽詩面色平靜坐在庭中,聽着旁側的丫鬟說話有些煩躁。“小姐,我瞧見瑞王殿下了,他正和老爺他們在不遠處賞景。”丫鬟擡眼瞧了瞧自家小姐的面色略有緩和,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丫鬟小心翼翼開口:“小姐可要去瞧一瞧?”
文羽詩如芙蓉般姣美的面容忽的一冷,看向那丫鬟的眼神雖沉靜,卻讓人心中十分沒有底兒:“住嘴,你這是想讓本小姐在瑞王府失儀?”
若是被人撞見她偷觎瑞王殿下,不僅自己會被傳行為不檢,父親必然要被诟病,到時府裡的姐妹也會被連累,她是哪來的膽子提這般不入流的想法。
丫鬟哪裡想到會這麼嚴重,一時間丫鬟慌了神,心下一慌,就要下跪認錯。
靈溪高興的朝文羽詩揮了揮手:“文姐姐,是我!”靈溪歡快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主仆二人的對話,文羽詩忙給那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咽了咽口水,低眉順眼的走到她身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