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本端方的少年這般行色匆匆離開,葉風打營帳後閃了出來,看着文柏宇的背影若有所思:“殿下,他的樣子似乎還是不信您!”
胡嵘冷笑一聲,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陰冷又殘酷的目光像是一條觀察獵物伺機而動的巨蟒:“不需要他相信,這就足夠了!”
對面的營帳有馬進營,熊熊篝火下看的異常明顯,那人身上的軍服正是樂門的,他微蹙的眉在這時舒開,面上的笑有着毫不掩飾的勢在必得。
信使急匆匆進了胡皎的營帳,捧着信舉到頭頂:“殿下,北境軍事有變,這是仲吾先生讓我送來的兩封信!”
胡皎和姜旒對視了一眼,看到她眼底墨色下并不明顯的擔憂,挂在嘴角那若有似無的淺笑似乎有一絲稍縱即逝的陰鸷。
胡皎的目光移向下頭信使手裡的信,喉結上下滾動,有些艱難的咽下因心底不甘而湧上來的酸澀。
旁側的陸廷延接過探報手裡的信交到了胡皎手中。
胡皎神情稍緩,拆開信封來看,越看越覺得意外,面色由先前的淡然逐漸變得凝重。
蕭斛沒有攻葦城,而是轉而去攻了成陽城以東的陽窪,邶軍卻沒想到這不過是蕭斛的一招聲東擊西,待葦城抽出兵馬去守陽窪時,蕭斛留在成陽的兵馬在攻葦城。
隻可惜拓跋烈十分警惕,在葦城布的兵馬隻多不少,陽窪與葦城并不遠援軍來的極快,蕭斛的人沒有将城攻破,如今蕭斛退回了成陽,兩軍陷入了僵局。
胡皎不知道蕭斛為何忽然會攻陽窪,這并不像是他會用出來的攻法。他心中隐隐有什麼苗頭要冒出來,再細想卻又沒了頭緒。
他将這信放回桌案,又拆了下頭那封。這信上的内容很少,不過三五行,卻看的胡皎面色忽然一變!
他才離開不過一月……文家的人就按耐不住了!
姜旒看完手裡的信再擡頭,胡皎放在桌上的那信就已經不見了,她有些疑惑的将手裡的信遞給陸廷延,隻要是來了信,胡皎都會讓她去瞧,隻是他既然收起來了,隻怕也不是什麼重要消息。
胡皎感受到姜旒的疑惑的視線,隻緊了緊袖袍下的手,随即看着陸廷延道:“這件事,暫且瞞下。”
文柏宇匆匆忙忙往營帳走,正巧瞧見了抱着胳膊站在營帳前的姜旒,她不知在沉思什麼,并沒有注意到他。
文柏宇内心有些緊張,正想避開她往文羽詩的營帳去時,就見攥着袍腳大踏步往胡皎營帳中出來的陸廷延,陸廷延注意到了他,俊毅的面容微微一沉,将手裡的類似信紙的東西塞到了袍袖之中。
那樣子明顯是避着文柏宇。
姜旒順着陸廷延的目光看向文柏宇,眼裡淡淡冷氣凝聚,自從上次靈溪攔下她殺此人時,姜旒就沒在見過文柏宇。
此時看着他冷汗涔涔的模樣,想起了方才師叔送來的信中内容,文煥在樂門所做的一切,文家兄妹又是否知情呢?!
“……季大人,陸将軍。”文柏宇垂眸見禮,掩下了眸中慌亂,再擡頭時,眼裡的神色已經歸于平靜。
姜旒對不喜的人向來沒什麼臉色,不等文柏宇垂手,便離開了,留下一臉不自然的陸廷延。雖說文陸兩家一直不對付,但他自小受儒家思想教誨也不好再拂他面子,隻朝文柏宇回了禮,便離開了。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文柏宇這回已經徹底搞清楚了,瑞王定然有事瞞着他,想起方才胡嵘說的話他面色凝重直直朝文羽詩的營帳而去。
文羽詩靠在榻上,層疊的裙擺上頭精緻的金絲繡貴氣晃眼,她美目微阖如柔荑般素白無暇的纖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按着太陽穴。
婢子撥開紗簾,恭敬道:“夫人,文大人說有急事要見見您。”文羽詩按着太陽穴的手指微頓,緩緩睜眼,隻見簾邊的婢子低眉順眼的站着。
文羽詩隻覺胸中一口濁氣無法疏解,揮退旁側扇風的婢女坐了起來:“叫他進來吧。”
文柏宇進帳時,面上神色十分不好,文羽詩了解他雖算不得瑞王那麼沉得住氣的人,但向來不會亂了分寸,今日這是怎麼了?!
文羽詩蹙眉提醒道:“兄長這般模樣若讓人瞧見,恐怕不好。”文柏宇急得都快七竅生煙了,饒是再沉得住氣,也不是現在。他也不管文羽詩說的,隻瞧着婢女離開,才黑着臉朝文羽詩道:“我們似乎被殿下懷疑了!”
文羽詩一愣,擡手制止了文柏宇還要再說的話:“别慌,我已經派人去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