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木并不在意自己身上那點傷。他應了句“沒事”,問電話那邊的裴清昀:“你從哪裡知道的?”
他确實在查孫威。之前他因為沒錢,找不起私家偵探。可他先是拿了裴清昀的三千萬,後來又被大哥帶回了家。家人們心疼他,給他打了不少錢。他有了豐厚的小金庫,自然不可能放着孫威繼續在外面逍遙自在,所以,在來錄節目之前就去找人幫他幹活了。
段嘉木并沒有直接去查孫威,而是找被孫威強制過的那些人,比如林安康。他這事做得隐蔽,按理說,裴清昀應該發現不了才對啊。
他心裡着急答案,生怕自己打草驚蛇,會引得孫威有所防備。可通過手機,無法看見真人表情和動作的裴清昀明顯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緒,反而在聽到手機裡另一人的聲音後被轉移了注意力,手裡的筆在桌上點了點:“你受傷了?”
“就是被劃了一下,沒什麼事。”段嘉木提着籃子,攝影師跟着過來,前面拍不了段嘉木,他就去旁邊拍了些風景的鏡頭,好到時候剪到正片裡。
裴清昀注意到旁邊的平闆上,原本隻有山間風景的畫面裡終于出現了人。他的目光立即轉移了過去,仔細地将視頻裡的少年打量了兩遍,并沒有看到少年哪裡有受傷,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胡甜甜在旁邊說:“可是都流血了,嘉木你真的沒事嗎?我看好長一道傷口。”
還是有點事的,段嘉木覺得幾處傷口雖然小,但真的疼。換做從前,他是絕不會忍的,甚至要委屈,要哄,一點小傷能被他放大幾倍。現在他隻希望胡甜甜别再一臉關心地看着他。
他轉移話題:“我們快點回去吧,另外兩組說不定都完成任務了,不知道最後完成會不會有懲罰。”說話的同時,他注意到攝影師的鏡頭對着自己,想到自己與裴清昀聊的話題,趕緊把電話挂斷了。
“是哦。”胡甜甜還是很擔心他,問他要不要上藥,得到否定答案後非要把籃子提過去。
段嘉木想起這是在錄綜藝,對方不像她,對鏡頭毫無需求,而且對方眼裡的擔心是真的,并不是演戲。
他猶豫了一下,把籃子遞了過去:“那麻煩甜甜了。”
胡甜甜松了一口氣般,笑着說:“我們本來就是一組的,筍都是你去拔的。”
兩人趕路回去,段嘉木想到自己挂了裴清昀的電話,後知後覺地想:裴清昀不會生氣吧?
生氣也不怕。他立即又想:反正我又不求他什麼,他生氣了正好,這樣就會遠離我了。
段嘉木高高興興加入錄制,但可能是他真的沒有綜藝細胞,别的人會抛梗接梗,他隻想找個角落裡待着,别說搶鏡頭了,他都恨不得鏡頭别拍到他。但敬業精神還是有的,就算是讓他去翻地種菜也沒有任何不滿,點頭說“好”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乖巧。
裴清昀看着視頻裡段嘉木拿着的鋤頭,那上面沾了一點不明顯的血痕,他記得之前段嘉木領到鋤頭的時候并沒有血迹,而且陳舊的血痕也不會是哪個顔色。
他給喻新知打電話。
段家大哥的電話是直接打到了段嘉木的手機上。
周末,段家人坐在客廳裡,用大電視一起看段嘉木的綜藝首秀,當做周末的家庭團建。當裴清昀注意到鋤頭上的血迹時,關心段嘉木的家人們也注意到了。
段嘉木走出鏡頭去接電話,開頭第一句就問他怎麼受的傷,生怕他在外面被欺負了似的。
他小聲嘀咕:“怎麼一個個地不是眼睛好,就是耳朵好。”
段景盛沒聽清,又問了一次,一副不問出原因不罷休的樣子。
段嘉木不太會撒謊,對家裡人更不會,導緻他想編個理由,最後卻還是老實說:“拔筍的時候被刺紮了下。隻是個小傷口,你們不要擔心。”
段景盛頓了下,想起前些天裴清昀來家裡拜訪時曾問他,自家小弟是不是有過心理創傷。
他當時覺得裴清昀這話問得很不禮貌,貝貝開朗樂觀又貼心,他們護着都來不及,怎麼舍得讓他有心裡創傷?這無疑是在懷疑他們對貝貝的愛。
可想起那晚貝貝見到自己後的一系列行為以及說過的話,還有後面幾天在家裡時那副珍惜又懷念的樣子,還有剛剛的話,他總覺得,貝貝身上發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他将這個疑惑記在心裡,對着電話那邊的弟弟,語氣如常:“雖然是小傷口,但流血了還是得用藥,我讓人給你送藥過去。”
段嘉木怎麼會拒絕這種關心呢,他笑着說:“好的,謝謝哥。”
段景盛又叮囑了些要注意的地方,段嘉木都乖乖應了,挂了電話後人都是笑眯眯的,梁有思過來就看見他臉上有站沾着泥土,但一看就心情特别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嘉木,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嗯。”段嘉木重新去拿鋤頭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兩小時的成果,頓時愣住了。
他就翻了半米地。
“這不能怪我。”他心虛地嘀咕。從小到大,他幾乎沒幹過活,更别說這種又累又髒的,縱使他幹活的時候認認真真,可最後是這麼個事倍功半的結果,想想也蠻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