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梅,他很強。
裡梅搞不懂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想要幹什麼?
自尋死路般的挑釁他,難道是仗着自己不敢殺了他嗎?還是說又是試探他的計策。
但有着姣好面容的五十鈴卻反捉住他的手腕,臉上露出舒緩的笑容,像是冬日裡見到難得太陽。
“原來裡梅真的生氣後是這個樣子。”
他輕聲道,接着,反握住裡梅的手,一指一指撥開扣合着的關節,一點點貼合在自己濕潤的臉龐,像是貓兒般眯起了眼睑,輕輕舒氣。
屬于人的體溫隔着皮膚傳遞到裡梅的掌心,燙的吓人。
裡梅呼吸一滞,他猛的抽回手,尖銳的指甲卻劃傷了五十鈴精緻的側臉。
裡梅的臉雖然沒什麼變化,但他眼底有恐慌的情緒。
雖然是一道很小的傷口,但若是被那位大人看到……
五十鈴像是沒有痛覺,他輕聲道:“帶我出去走走吧,拜托了。”
裡梅松了口氣,他說了句好,他決定偷偷将男人這道傷口治好。
下一秒,卻看見五十鈴忽然伸出手指,抹過那道傷口,沾了些許血珠的手指遞入唇中,染上了紅殷。
“啊……原來裡梅真的弄傷我了。”他微微蹙起眉頭,似乎有些驚訝。
五十鈴站起身,瘦削的身影将裡梅籠罩在陰影裡,他微微躬身,将那張帶着劃痕的臉湊近裡梅,語氣有些許為難。
“我不知道你家主人是如何命令你照看我的,但總不會是讓你欺負我吧,可裡梅确确實實傷到了我,怎麼辦呢。”
裡梅後退一步,他冷聲道:“你想如何?”
如果要以此來要挾他未免太單純了,裡梅冷眼看着眼前的五十鈴,他心想。
“那就幫我治好這道傷口吧。”五十鈴垂眸,輕聲道。
裡梅心跳加快了幾步,如果他真的還有心髒的話真的會如此吧。
接着,他又補充了句:“我隻接受你‘請用嘴巴治好它’多謝了,裡梅君。”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有着比貓還惡劣的玩弄人手段。
因為他聽見男人笑着道:“如果這樣會讓裡梅君讨厭我的話,我會很開心,然後盡可能的制造讓你觸碰我的手段,直到慢慢習慣觸碰我為止。”
這段無異于是挑釁的話激發了裡梅的殺意。
布滿殺意的咒力凝聚在破舊的小屋裡,向男人席卷而來,卻在即将傷害到男人之時又搶行停住。
輕飄飄的一陣風吹散了五十鈴不鳴遮擋住前額的發梢,露出空洞的眼眶,另一隻靛青色的眼眸無神無焦距,男人卻是笑着的,就像沒有察覺到裡梅的殺意。
裡梅沉默不語的治好了那道傷痕,端起水盆離開了小屋。
這是挑釁的宣言,在裡梅看來。
然而在後續幾日裡的相處,男人卻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他克制且有禮,似乎那日發生的一切隻是裡梅的夢。
裡梅對五十鈴不鳴的警惕度達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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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我摸索着手指間細軟絲滑的布料,有些茫然。
“您的新衣。”裡梅說。
那是件非常漂亮且顔色豔麗的紅色和服,尾擺繡着盛放的花朵,品種不同,裡梅也無法分辨出那些妖豔的花枝都叫什麼名字,但很顯然,這是女性的和服。
因為觸感太好了,我一時間有些錯愕。
這種上乘的料子就算是用作進貢天皇大人都絲毫不遜色,哪怕是成為五十鈴代理家主的我也很少享受如此奢侈的衣料。
“什麼顔色的?這是和服嗎?”我試着将那件長袍展開,一點點确認它的長度。
“月白色。” 裡梅吝啬的擠出三個字。
他沒有幫五十鈴換上的意思,但在男人看不見的角度他的主人輕飄飄的視線落在了那件和服上。
他懶散的靠在房屋的一角,像貓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完美的隐藏了氣息。
裡梅忽然搶過那件長袍,語氣隐忍中帶着克制:“我幫您換上吧。”
“诶?可是舊的這身還可以穿吧。”我愣了下,下意識說道。
我的出身并不好,節儉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您說過不喜歡粗糙的布料。”裡梅簡短道,他冰涼的手指已經觸碰到了我的下颚,像是剝開蚌的殼一樣快速又輕巧。
“裡衣也要脫嗎?”我說道。
如果裡衣也要換掉的話,我會自己動手。
“不——是的。”裡梅從喉嚨裡滾出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