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湯藥吊命的每一日,他都深深恐懼着死亡,可是,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沒有人能逃避開。
也許他死後會下阿鼻地獄,因為這世間真的存在黃泉,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燒焦的灼痕遍布整個軀體,那張臉也變得幹涸,随之破碎。
微風吹拂過高山,伴随着灰燼,山林間疏影沙沙作響,兩具屍體摔成齑粉。
————
下雪了。
這是我在産屋敷家渡過的第幾個冬天?已經記不清了。
為無慘治療疾病的醫生又換了一茬,每到冬天,他隻能虛弱的躺進厚實的棉被裡,當然,平時也是如此。
可至少能爬起來坐在走廊邊曬曬太陽,捧着熱茶抿上幾口。
他在詩文上的造詣很高,心情好時也能念俳句。
如果不是他的病體,怎麼也該是京都裡風流俊雅的世家公子。
我給火爐裡換上新的銀絲炭,塞到他手裡,那雙手冷的怎麼捂也捂不暖,我恍惚想起,曾經我也是這種體質。
夜裡,那隻手探出被窩,握緊我垂在枕邊的手背。
“不鳴。”他低聲叫我。
一陣悉索過後,那個小小的身影鑽進了我的棉被中,熱氣很快被他汲取完,我撐着睡眼,問他要做什麼。
“我會死嗎?”無慘問我。
啊,原來是在在問這個。
我摟住他的後背,合上眼。
不會的。
至少,你不應該死在這個冬天。
他看起來不需要我,無時無刻不在貶斥着我。
可一旦我離開太久,他就變得煩躁。
我告訴過他原因,他曾經嘲笑那是低劣無用的小手段,實際上已經奏效了。
無慘總嘲笑我的身世,我殘缺的面龐,好像這樣就能打擊到我,我的相貌和産屋敷家的人都不相似,所以他喜歡稱呼我為野種。
我告訴他,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冒出這兩個字,我會扯爛你的嘴。
威脅是有效的,除非氣急他再沒有叫過那兩個字。
我想過很多,比如陪他到這個春天來臨就離開,等他熬過這次發病,有好轉迹象我就走。
可當嗅到空氣裡充斥的血味和濃厚的藥澀味時,這些聲音在腦中逐漸消散。
好吧,隻要你的身體能好轉,什麼都好。
「京都篇完」
——————
老舊建材廠中,虎杖悠仁正在進行一場緊張刺激的奪命狂奔。
緊随他身後而來的是隻一級嬰孩形狀咒靈,巨大如魚泡般的雙目死死盯着悠仁的背影,嬉皮笑鬧的伸手拍碎地面,揚起的灰塵随着光折射下幹擾悠仁的視野。
“媽媽——媽媽!!”
一級咒靈咯咯笑着,龐大的軀體擠碎老舊建築,像一輛大皮卡橫沖直撞的飛向虎杖悠仁。
汗珠滾落額頭,悠仁心底要死要死要死,瘋了一樣大吼。
“宿——傩!!”
“喂喂喂!!出來——救—命—啊!!”
【吵吵嚷嚷的煩死了,臭小鬼】
詛咒之王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别做夢了,你打不過眼前這個咒靈,那隻白毛呢,死哪去了?】
五分鐘前,準備回高專的虎杖悠仁感受到了附近濃厚的咒力,在好奇和膽大的加持下走到這裡,然而,當那股咒力的主人突然冒出來時,悠仁才發現,似乎...有那麼點..難以應付。
不不不不對——!!
超難打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跳開碎裂的地面,借着落石發力躍上二樓,繼續死命狂奔!
身後可怕的咒靈持之不懈的追着他喊媽媽,出手之狠辣!
“滾開啊啊啊啊啊!!我才不是你媽媽!!”
悠仁淚流滿面,咒靈猛地發力,掀翻整座高樓,因為慣性,悠仁朝前面撲去,來不及轉身狠狠撞到了牆壁。
“啊啊!好痛!!!”他捂着鼻子撐牆爬起,緊盯着面前的怪物。
【小鬼,交換位置——等等,不需要了】
宿傩的聲音轉變的很快——
“什麼?”他擡起手還沒問清楚原因,隻看見面前的咒靈被一團紙制的白鎖束縛住。
“呃??!”
那是連悠仁光看着都覺得窒息的程度,怪物不斷發出痛苦的尖叫,軀體被勒成绛紫色,鎖鍊擠壓着肉塊,不斷縮小。
「術式·焰火」
随着男人的聲音,白鎖驟然燃起青色火焰,一股濃重的焦糊味過後,一級咒靈被活生生燒成灰炭。
青年身着月白色羽織,鸢紫色的長發低紮,過長的劉海遮住面龐,他步伐輕盈的走近虎杖悠仁。
那是一張極為美的臉,因為皮膚過分蒼白,顯的眉眼越發妖異驚豔。
鸢紫色的眼眸和悠仁的視線對上,悠仁面色變得古怪。
“呃......悠——”
“我是虎杖悠仁,不鳴哥,好久沒見了哈哈!”
我:......你是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