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懷疑祁言在身上撒了什麼迷藥,要不然怎麼會一覺醒來,已經到傍晚了?!
她手忙腳亂從祁言懷抱裡掙脫出來,一邊喊着“完了完了”,一邊穿鞋沖向書桌。
從包裡拿出寫劇本的筆記本和平闆,間隙她擡頭看了眼祁言,他像是剛化形的狐狸精,在床上支着上半身看着她。
李蘊忍不住抱怨:“我就說不該躺下的,男人,真是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祁言笑了聲,“嗯,我的錯,耽誤我們李編劇工作了。”
李蘊沒空再搭理他,連接上鍵盤藍牙,對着筆記本寫的内容開始敲字。
祁言沒再繼續躺着。
起來後也沒閑,燒水泡茶端到李蘊手邊,又調試空調吹風量,确保她不會太冷或太熱。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甚至把飯點好了,打開蓋子放在李蘊面前。
“海鮮面?”
李蘊抽空看了眼,搖搖頭,“現在還不太餓,我不怎麼想吃。”
“那就放着涼會兒。”
祁言把面條推開,防止碰灑,在李蘊身旁坐下,翻開劇本某一頁攤開在桌上,雙手環抱靠在沙發上。
李蘊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确定他沒有偷看自己的筆記本,才放下心繼續寫。
大概寫了一刻鐘,李蘊感覺面涼得要坨了,于是扔下鍵盤,把面挪了過來。
她突然發現祁言也還沒動筷子,于是喊他名字。
“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的。”
祁言沒回話,李蘊轉頭看他,發現他雖然盯着自己,表情卻是放空的,顯然在思考什麼别的事。
“幹嘛,想什麼呢,”
她張開手指在祁言眼前晃了晃,被他一把抓住。
祁言笑了聲,“沒,在想一個劇本裡的問題。”
他把他那份面拉過來翻拌了兩下,絲毫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李蘊很受不了話說一半,吊人胃口的行為。
她吃了口面,咽下去,憋不住問道,“什麼問題啊,能告訴我嗎?”
祁言放下筷子,看着她歪了歪腦袋,“當然,我想我确實需要你的幫助。”
李蘊接過祁言遞來的劇本,從他指出的片段開始看起。
房間裡隻聽得見翻書的聲音,半晌,李蘊放下劇本。
“實話說,我并沒有看出來什麼不對,能告訴我你認為哪裡有問題嗎?”
她扭過身體靠近祁言,把劇本伸到他面前,“我不了解全部劇情,你跟我說說。”
……
“所以,你是覺得這個人的動機不夠明确,關于他為什麼想殺唐恩,沒法很好地解釋?”
這是揣着答案問問題啊。
李蘊聽懂了祁言的意思,直起身。
她撫平紙張下面的折角,“不過,你既然想明白了,肯定不是需要我再肯定你一遍吧,到底需要我幫你什麼呢?”
祁言笑了笑,他就知道李蘊能立馬明白自己的意思。
“确實,不過你的肯定讓我更有信心了,畢竟你是專業的。”
他拿起手機點了兩下,又放下,“其實我是想讓你和我一起說服路導改戲。劇本裡這段戲,在這周内肯定會拍到,導演和編劇都提前看完讨論過内容,卻沒提出修改意見,我現在貿然去說,導演肯定不會重視,所以我需要你幫幫我。”
路澤平能有現在的大導地位,自然是有不少拿得出說話的作品。
他十分重視劇本,且對于演員加戲改戲的行為十分厭惡,這一點和李蘊極為相似。
加戲改戲的演員,輕則被罵回去,結束拍攝後再不合作,重則立馬換人重拍,所以隻要參演了他的作品,演員們人人自危,嚴格守着這條高壓線,不敢做任何試探的動作。
路澤平的“不加戲、不改戲、聽安排”三大守則,傳到了網友耳朵裡,成了大家調侃瘋狂加戲演員的梗,總說去趟路導的劇組就老實了。
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刻闆印象了吧。
李蘊思考了一秒,祁言提出的劇情bug确實存在,但為什麼一向注重劇本的路澤平,卻沒發現這個問題呢。
很快,她就想通了。
大概是路澤平一直導電影,除去三十多年前畢業作品拍過 4 集校園疼痛短劇,第一次正式拍電視劇的緣故。
——電影受時長限制,有線索,要麼鏡頭直給,要麼隐晦暗示,這也是觀影後出現各種各樣影評的原因。
而電視劇時間充裕,最适合完整講述一個故事,所以前期賣了關子,最後卻不能解釋的話,邏輯硬傷容易惹來觀衆反感,再好的陣容,撲的無聲無息也不是奇事。
起碼就李蘊來說,她是會偷偷罵編劇的。
路澤平隻怕是習慣了電影的表達,忽視了電視劇不能少的邏輯。
祁言參演電視劇不多,在他克服心理障礙,開拓賽道演其他類型前,參演的劇情片懈怠出錯,對他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李蘊知道《秋日紅》對祁言的重要性,他一向認真對待每個工作。
所以即便李蘊覺得自己不該插手别家劇組的工作,也還是認同了祁言的想法,答應陪他找路澤平說明情況。
不過因為第二天李蘊劇組有工作,于是和祁言約定好,由他先去探探路澤平的口風,能立馬說通當然最好,要是不行,等下午她來,再一起去一次。
談話結束,門鈴響了起來。
李蘊咦了聲,“這會兒誰會找我?”
“你坐。”
祁言把她按回沙發裡,起身走到門口,打開,從外賣機器人肚子裡拿出新點的披薩,提着回到桌前。
李蘊張了張嘴,瞥見桌上兩碗已經坨得不能再坨的面,把即将問出口的話收回肚子裡。
吃過晚飯,祁言收拾好垃圾,桌子被他擦得幹幹淨淨,使用權全部還給了李蘊,劇本也收回牛皮紙袋裡。
李蘊看着他一系列的動作,拿手機看了看時間,“要走了嗎,其實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