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U發熱的話,電腦運轉速度就會變慢。
大腦也一樣。
李蘊滿腦子都是“這是祁言”、“祁言怎麼在這”,對于他說了些什麼,根本無法給出反應。
祁言的眉眼裡還帶着兩分沒消散的焦急,目光緊緊盯住她。
在他的視線裡,李蘊現在滿臉都是病态的紅,穿在身上的粉色睡衣十分淩亂,一些發絲黏在脖頸上,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微微彎着身體。
并且,她沒穿鞋。
祁言擡了擡眉,“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要答案的,進去。”
他說完,主動向前邁了一步,倒像是主人那樣,引導李蘊進去。
李蘊迷迷糊糊跟着後退,在地毯上站好。
他反手關上門,流通的冷空氣來源消失了,房間裡暖氣的燥熱,披散在腦後的頭發,一身不溫不涼的汗,都讓李蘊很難受。
隻有祁言身上,帶着外面來的寒冷氣息,像是三伏天裡的冰飲,清爽得讓她從内心産生渴求。
想碰他一下。
想貼在他身上散熱。
但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祁言摘下口罩一邊,露出完整的臉來,擡手靠近她,想探探她額頭的溫度。
沒想到她像吸鐵石一樣,自己把腦袋貼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他手心裡,閉上雙眼,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莫名的,好安心。
祁言明白她貪涼,沒說話,借手讓她靠了片刻。
發燒的病人身上沒力,祁言承受着李蘊一大半體重,但察覺不到絲毫吃力的感覺。
李蘊往前挪了一步,方便更好貼近祁言的手,也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偏涼的雪松味,涼感或許是屬于朝露,或許是屬于昨夜還未融化的雪,像是靠近了冬日一片寂靜的雪松林。
“你在發燒。”
祁言低聲說了句,想收回手,卻被李蘊一把抓住,把他的手背靠在臉頰上。
一邊是熾熱滾燙,一邊是冰冷寒涼。
李蘊發出了舒服的喟歎,即便這種冰涼讓她神經感覺到持續、綿長的刺痛,卻還是不願意松手。
“好了,先去穿鞋。”
“再等會兒。”
李蘊嘟囔了一句,把他的手貼得更緊了,像是怕他跑掉那樣。
等了片刻,祁言覺得還在重病中的人,不該由她這麼任性,特别是不能耽誤,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去醫院看病。
不需要溫度計測量,她的體溫隻是接觸皮膚,就能确定她在發燒。
他略帶強硬地收回手,李蘊睜開眼,水汪汪的眼睛不舍地看着他,慢慢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祁言沒回答,往裡面看了看,反問道:“阿姨呢,不是說阿姨會來?”
李蘊瞬間明白他是從誰那裡聽到的消息,眼巴巴看着他,不說話。
祁言歎了口氣,“我能進來嗎?”
李蘊看了他一眼,想說你不是已經進來了嗎,又因為喉嚨太痛,懶得說話,就點了點頭。
祁言走進房子裡。
李蘊是個做事井井有條的人,無論工作還是生活裡。
在安市時,他和她很少有出門約會的機會,每次到她房間裡,都能從各種細節裡,看到她用心生活的痕迹。
不像現在。
淩亂的沙發,陽台上晾着的衣物,滿了的垃圾桶,餐桌上沒拆的快遞,茶幾上散落着各種各樣的藥盒和沖劑袋。
祁言回頭,皺着眉說:“去換衣服。”
“要幹嘛?”
“帶你打針,再燒下去腦子燒壞了。”
“可是——”
“——可是什麼,”沒等她說完,祁言捏住她的臉,湊近了些,“改簽說走就走,看個病怎麼行動力那麼差?”
臉不疼,但李蘊瞪大了眼看着他。
以往祁言從來不會做這種行為,她很懷疑有些報私仇的動機在後面。
李蘊在他的催促下,慢吞吞進卧室關上門,從衣櫃裡拿出衣服,穿一件休息會兒,又穿一件,在椅子上又坐會兒,好不容易換好衣服,簡單洗漱,才打開門出來。
客廳被微微打理過,祁言收拾了茶幾上的空藥盒,整理了沙發上的抱枕和毯子,又把垃圾打包起來。
——他彎腰在系垃圾袋,包就扔在沙發上,聽見聲音看了過來,“去穿鞋,我把垃圾收拾一下。”
濃濃的人夫感襲來。
剛進她家,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立馬就開始給她打掃衛生了,李蘊實在有些汗顔。
她們小區對陌生車輛管控還算嚴格,祁言的車開不進來,他們隻能到側門去等助理把車開過來。
寒風凜凜,祁言轉頭看了李蘊一眼,不動聲色挪了兩步,站在上風口處幫她擋風。
她比起剛剛,看上去好了許多,隻是雙唇明顯缺水幹裂,加上白皙皮膚裡透出的粉紅,還透着些病态。
他反手拉開包拉鍊,從裡面摸出新口罩,拆開給李蘊戴上。
她看着他的動作,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醫生?”
“不然呢,誰敢放心你一個人?”
李蘊說:“可你是公衆人物。”
祁言反問:“有誰說公衆人物不能陪女朋友看醫生?”
“女朋友”這個詞,好像是故意說出來點她的,李蘊感覺心髒傳來一聲轟響,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沒說話。
祁言看她,她悄悄别過頭去。
-
好在祁言選的是家私立醫院,醫院裡有認識的人,帶着他們直接去了呼吸科的診室。
看病的時候,祁言沒留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