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愛從沒有唯一性,誰來你們都愛,愛也從不純粹,明天我死了後天就會重新去再愛上一個新的向導,你們這群下賤的爛人!”
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令她也說不出更多更髒的罵人的話,因呼吸過度而導緻的身體發抖以及頭暈目眩讓她蹲下身,将腦袋埋在膝蓋上,由無聲的抽泣變成嚎啕大哭。
醫療機器人檢測到梅洛蒂的身體狀态欠佳響起警報,想湊近治療卻被她一把揮開,搖搖晃晃墜落在一地狼藉之中,緊急損壞下響起了警報。
托爾站在仿佛被風暴席卷過的狼藉室内,不敢靠近也不敢動作,随着警報聲和走廊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托爾剛踏出一步,房間裡憑空出現了一頭純白色的馴鹿,那雙清澈圓潤的漆黑鹿眼此時變得銳利,半低下頭用尖銳的鹿角對準了他。
醫療部跟着巡邏人員破開了梅洛蒂的房門,看見屋内的景象目瞪口呆,無論是跌坐在地眼淚鼻涕糊做一團,紅色長發一縷縷黏在臉上毫無形象嚎啕大哭着的向導,還是那用危險長角在人數衆多的威脅下半步不離把向導護在身後的馴鹿精神體都令人震驚。
想靠近的機器人也好未覺醒的普通人也罷,通通都被馴鹿用鹿角挑飛。
對于梅洛蒂來說,她和每一位哨兵的相遇和互相選擇都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甚至沒有這種奇妙的機遇她們都不會相遇。可無論對方是冷漠也好熱情也好,梅洛蒂都沒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愛或者其他感情。是哨向關系制度的錯,倘若向導擔任的隻是單純的醫生職責也好,可方方面面梅洛蒂感受到的全都隻是為了她的身份的一份不純粹的感情,她好似處于主導位又像坐落在最底層,她隻能被困在向導這個身份地位裡。悲哀的是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的手段,她對自己有着清晰卻明确的自我認知,她懦弱膽小窩囊,什麼也做不到。
可悲的是,不純粹的愛反而更能澆築出堅固和牢不可破的關系,就像混凝土一樣。是基因和本能捆綁了雙方嗎?愛或許會有但絕不是現在,這勉強算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關系了。哨兵們為了活下去為了更優質更舒适的精神疏導會選擇匹配度和等級更高的向導。
你怎麼能說這不算愛呢?因為更愛自己所以梅洛蒂被選擇了。因為我愛我自己所以我愛你,所以我有多愛我自己就有多愛你。
可正因為梅洛蒂見過愛也體會過被愛才會如此崩潰,才會在聽見托爾說出愛這個字眼時有一種被亵渎了的惡心,
就連梅洛蒂與Evan做的最歡愉的那場夢,她都在懷疑,究竟是愛還是信息素的影響?她嘗到了□□的歡愉,内心的空虛卻從未被填滿,她想感知到愛,她想聽到愛觸摸到愛。那些短暫且輕飄飄的東西轉瞬即逝,讓她心動一瞬便瞬間消失,這怎麼不算是一種折磨呢?
托爾被人帶離,無人知曉在此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唯一的知情人閉口不言,或許此刻給梅洛蒂一個單獨的空間是最好的決定。
在托爾離開房間後,走廊上的人傳來驚呼聲,從梅洛蒂坐着的那塊區域,一抹鮮嫩的綠芽映入眼底,随後那抹綠迅速蔓延開占據了整個房間,密密麻麻像是被藤蔓侵入的巨樹空洞的内部。
“這是……精神暴動,怎麼會?”
“為什麼向導也會産生精神暴動?!快上報,鎮定劑穩定劑呢,有沒有醫療機器能進入查看一下精神值是多少?”
“托爾先生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通知同樓層緊急疏散,至少空出上下三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