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的呼吸微微一滞,修長如玉的手指攥緊真絲睡衣的衣角,留下幾道明顯的褶皺。
他故作鎮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聲音輕笑一聲,聲音裡滿是不加掩飾的譏諷。
“不明白?”
“那你為什麼要打造一個那樣的房間!他知道嗎?”
心魔沒有明說,但是那個房間裡的秘密他一清二楚。
“閉嘴!”,謝安低吼一聲,難得動怒。
或者說,他正在用怒火掩蓋心底浮現的心虛和害怕。
扭頭将視線落到一旁的白牆上,灼灼目光似乎要透過層層牆體,直達那個充滿秘密的房間。
可是那道聲音依舊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起勁。
“怎麼心虛了!”
"害怕了?"
“祁哥如果知道那個房間,你說會不會後悔認識你!”
“他會讓你滾,還是會說你不知廉恥?”
看着謝安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心魔得逞,笑得正事嚣張肆意。
“哈哈哈哈!”
“我說了!閉!嘴!”,謝安的聲音終于也變得和那道聲音一模一樣,低沉,帶着被壓抑的怒火。
那道聲音中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把把尖刀,無情地插入了他的身體。
他忍不住在腦海中模拟這他話語中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就像是折磨一般。
右手的手指尖也開始無聲地顫抖起來。
然而,心魔嚣張的笑聲飛單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大……
謝安閉上雙眼,凝聚心神,蓄積力量,狠厲地朝着心魔刺去。
與此同時,笑聲戛然而止。
謝安也不好受,額頭上滿是冷汗,識海被一并無形的利刃狠狠刺穿。
他與心魔是一體的,剛剛的攻擊傷了心魔,也傷了他。
但是他不後悔,如果再重新讓他選擇一次,他依舊會如此。
……
在"友好交流"後,和心魔"簡單交流"後約法三章。
自此之後,謝安醒來的時候,再也不是正在準備出門的狀态。
懸起的心松開了一半。
他天真地以為心魔終于乖乖聽話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心魔早就卡着點,摸到祁臨的門口了。
就差登堂入室了。
當然這都是在今晚之前。
咔哒——
細微的聲音沒有吵醒房間中熟睡的另一個人,緊閉的房門被一雙手推開,慢慢變大的門縫就像是一隻巨獸悄無聲息地張開了嘴。
一道黑影從門縫中鑽進來,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能看清那雙閃着紅光的眸子。
謝安……不……
應該說是心魔緩緩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鼓起的一大坨被子上,眸光突然變得暗沉,粘膩。
他是謝安的心魔,承載了他一切不為人知的陰暗,是他赤裸裸的欲望的化身。
換句話來說,他們本就是一體。
不過,謝安很明顯不想要承認這一點。
心魔笑出聲,邪氣地用舌尖舔了一口唇角,清冷的面容終究是沾染上了邪肆的。
真是夠虛僞的。
不過就是個膽小鬼罷了!
謝安走近幾步,因為地上厚重的羊毛地毯的緣故,腳步聲細微又沉悶,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桌面上的金點們是靈,即便是魂魄殘缺不全,依舊是世間純淨的存在。
小獸般的直覺促使着他們驚醒,就這樣直愣愣地撞上了心魔。
啊啊啊!
危險!
危險!
無聲尖叫。
就算是聽不見他的尖叫聲,也能沖他們瘋狂亂撞看出他們此刻的驚恐。
驚恐的情緒就在那個不大的空間中如瘟疫般迅速擴散。
徹底亂成一鍋粥了。
心魔突然轉身,被柔紅眸對上,視線落在這亂飛的一群"螢火蟲"身上,做出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
無聲警告。
他倒不是怕吵醒床上的祁臨。
他早就放了藥。
修煉者耳聰目明不過是最為基本的技能,這點細微的聲音自然也躲不過他們的耳朵。
要是放在平常,他剛開門就得被祁臨發現。
但是現在嘛!
祁臨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還得感謝本體。
他的藏品中有碧瑩花制成的藥,能把大羅金仙都給藥倒。
這放着也就是放着,他就順手用了呗!
……
今夜本是無月,不知道中途除了什麼岔子,那月亮倒是期期艾艾地沖厚重的銀灰色雲層中顯出真容來。
窗簾擋不住侵入的銀光,拱起的被子上多了個被拉長的黑影。
空氣中出現一聲輕歎,心魔遺憾的撇了眼床上。
祁臨的睡姿算不上好,整個人被裹進被子裡,隻露出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毛毛蟲。
不難看出的是,他睡眠質量很不錯。
好可惜,他快要醒了。
隻能明晚再見了!
心魔離開,也就沒看見在他消失的下一秒祁臨猛地睜眼,眸底清明,毫無睡意。
祁臨此刻心如亂麻。
他沒想到謝安竟然生出了心魔。
前幾天,他夜裡就感受到了腳步。
從謝安的房間,再到他的房間門口。
他吸了吸鼻尖,一股淡淡的碧瑩花立馬順着鼻腔而入。
還用藥了。
要不是他之前一次奇遇,得了個百毒不侵的身子,今晚他也得着道。
不過這心魔,到底要幹嘛?
祁臨有些好奇。
隻是那好奇心沒栓住他多久,不到一會兒,床上的人便翻了個身,到夢裡找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