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情緒達到極點,在衆人猝不及防下,一口咬住最近的趙昭的頭顱。
趙昭心髒幾近停跳,他以為他會命喪當場,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護身符發出的光芒籠罩趙昭的全身,鬼臉迫不及待地合攏了嘴,可趙昭的頭卡在上下腭間,怎麼也咬不碎。
鬼臉難以置信,它瘋狂地咬緊下颔,但趙昭的頭依然堅硬得像塊石頭。
鬼臉氣急敗壞:“你幹了什麼!你這個愚蠢的人類耍了什麼花招!”
趙昭掰不開嘴,鬼臉咬不碎,兩者僵持住。
趙昭知道道具早晚會被耗盡,心裡焦急。就在這時,他聽見天臻冷淡道:“你的禁令之一是欺騙。其他的是什麼呢?”
“僞善、離開、孤獨、異類……”天臻不停猜測着。
鬼臉聽着詞語沒有一點反應,突然它意識到天臻在做什麼,桀桀地笑了:“你猜不到的,你不可能猜到!”
“你不想變成這樣,你對那些被你傷害過的人懷有内疚,你是不是害怕被排斥、被孤立、被讨厭……”
說到最後一個詞時,鬼臉一頓,空茫的瞳孔裡又湧出血淚,它的身軀漲大十幾倍,險些頂破天花闆。它痛苦地晃着頭,深陷在回憶裡無法自拔:“沒人相信我……沒人接受我……可是我,不是我想要變成這樣的!”
它的身軀暴漲,漆黑的鬼氣因為它激動的情緒四溢,在大廳飛竄。它們數量多的将明亮的燈光都掩蓋住,旅館陷入一片陰冷的黑暗。
趙昭趁機脫身,跑到天臻身邊,卻看見恍若地獄般的一幕。
森寒的鬼氣從鬼臉龐大的身軀内不斷湧出,它們刷刷地穿梭在衆人身邊,發出猖狂的笑聲。
眼鏡男躲閃不及,被一枚鬼氣當胸穿過,直直地跪了下去。他顫抖着手捂住胸口,寒意從心髒發酵,迅速流入四肢百骸,将血管一寸寸凍結。
趙昭怔住了,他被天臻猛拽一下,躲過了自背後而來的鬼氣。
剛剛的猜測不對。
武宇沖天臻大喊:“趕緊啊!否則我們都要死在這兒了!”
眼鏡男:“光靠他一個人有什麼用啊!大家都動動腦子啊!我還不想死在這裡啊……”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茫然又哽咽,因為他看見,在他的頭頂,幾枚鬼氣直沖而下!
但他已無法再躲開了。
情況緊迫,衆人沒有時間,将可能的答案一骨碌說出。
冉煙:“是抛棄!”
岑淩玲:“離開!一定是離開!他讨厭離開!”
女人:“害怕回憶……”
小喽啰:“他讨厭他自己,讨厭他如此軟弱!”
武宇:“背叛,他恨背叛。”
眼鏡男艱難道:“……善良……”
天臻望着那抱着膝蓋的鬼臉,不确定道:“是不被信賴。”
七個人的話語紛雜在一起,可無論他們怎麼猜測,鬼臉也沒有一絲反應。
武宇看着越來越多的鬼氣,目露絕望:“他媽的,這該怎麼辦……”
天臻離鬼臉最近,湧出的鬼氣大部分都要經過他的身邊再竄向四周,他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
男人的眉間覆上白霜,陰氣在他身邊,濃得有如實質,令周圍的溫度下降到負幾十度。他的牙齒噔噔作響,白霧随着呼吸頻率斷斷續續在他嘴邊逸散,每冒出一口,就好像流逝的生命。
“天臻!”情急下趙昭叫了天臻的名字,他慌亂地摘下護身符,想塞給天臻。
因為天臻一直擋在趙昭前面,趙昭又戴着護身符,所以他的情況竟是幾人裡最好。
男人沒有立刻接過,他暗沉的紅眸看了看趙昭,然後握住趙昭手裡漂浮的發亮的護身符,激發其中全部的能量。護身符光芒大盛,一個透明的光罩籠蓋住衆人。
光罩并不能再阻止鬼氣穿過玩家的身體,但它能為那些“冰雕”拖延些時間,保住他們一段時間的神智。
另一邊,失去護身符後,趙昭的耳朵、嘴唇、手臂、膝蓋飛速被冰雪覆蓋,就連眼睛也被凍得閉合不能。
他在幾人裡身體素質最差,積蓄最淺,離鬼臉還很近,受到的影響自然最大。他猛然感受到眼鏡男的痛苦,眼睛不斷産生淚水。可那些淚水還沒流出,就被凍成碎冰,簌簌落下。
他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他心生後悔,可下一秒,他被天臻抱住了。
兩人接觸的地方冰融化成水,趙昭隔着冰層,竟感受到隐約的溫暖。很快,他意識到那不是錯覺。因為男人身上的雪花迅速融化,那滾燙的溫度,似乎能将趙昭灼傷。
臉上的碎冰化成融融雪水,小河般流下。趙昭挂着兩道“面條淚”,震驚地擡起頭,正對上男人如炭火火星般燃燒的眼瞳。
“隻有你能做到。”
他化作一束璀璨奪目的火苗升至高空,像太陽般盡情地發射光芒。被照到的鬼氣發出慘叫,被照到的“冰雕”融化不少。
趙昭看着衆人發紫的唇重回血色,看着火苗的光從刺目到黯淡,最終無力地墜落。
趙昭倉皇地接住了它,火苗跳動一下,安然地躺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