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吱再次遇見了程蘭漪和程佳。
此時,公寓樓下,程佳正靜靜地站在樹蔭下等待着程蘭漪的到來。
程吱則站在窗前,手裡端着一杯冰咖啡,思緒仿佛飄回了遙遠的過去,久久未能回神。直到程蘭漪從一輛汽車上優雅地走下來,程吱才恍然發現自己手中的咖啡竟然一口未動,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冰爽。
車窗緩緩降下,程吱清晰地看到了車裡的女人——程蘭漪,她正淺笑着和車外的程佳招手。兩人似乎在交談着什麼,臉上洋溢着愉悅的笑容。
緊接着,程佳的心情明顯變得很好,她歡快地從程蘭漪所在的一側擠進了車裡,緊挨着對方坐了下來。
車子尚未開走,她們的目光卻意外地捕捉到了樓上正眺望凝視的程吱。
“吱吱。”程蘭漪在樓下輕聲呼喚着程吱。程吱聞聲望去,隻見程蘭漪已經從車上下來,正向着她的方向走來。
“媽媽。”程吱開口喊道,但這一聲“媽媽”卻讓她心中湧起了一絲恍惚。
每當她這樣稱呼程蘭漪時,都仿佛是在喊别人的媽媽,那種疏離感讓她難以言喻。
正如程蘭漪身上的冷冽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這種氣質讓她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出,也将她與其他人的距離在無形之中拉開。
程吱發現自己在這方面與程蘭漪頗為相似,她們之間總是保持着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在程吱的潛意識裡,程蘭漪更像是她的上司,是那位雷厲風行、無所不能的女強人,是能夠一句話就為她拉來無數資源的金主。
然而,唯獨不像媽媽。
當程蘭漪走到她面前時,程吱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自然和親切。她也曾試圖去擁抱程蘭漪,去感受那份久違的母女溫情,但心中的那份疏離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上海這邊新開了一家意大利餐廳,媽媽要陪我去吃,吱吱你也一起來嗎?”程佳的話語中帶着幾分禮貌的邀請。
她站在程蘭漪的身旁,而程蘭漪則靜靜地端詳着程吱。
程佳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這家餐廳是我一直想去的,而且還是黎悅開的,媽媽馬上就要離開上海了,這次是特地來接我去吃的。吱吱,你也一起來嘛,人多熱鬧些。”
“對了,媽媽。”說話間她又轉向程蘭漪,“黎悅是黎栖的妹妹,是我在上海新交的好朋友。聽說她是連叔叔看中的未來兒媳婦人選呢。”
黎栖的名字不會有人不知道。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婉拒道:“還是不了,我不喜歡吃意大利菜。”
她的回答簡潔明了,沒有過多的解釋。
話已至此,程佳也不好再說什麼。
喝了點水後,程吱回到了房間,從行李中翻出了随身攜帶的瑜伽墊。
她決定通過運動來釋放内心的惴惴不安,于是跟着帕梅拉的視頻開始了一系列的動作:壓前腿、跳躍、下蹲、壓側腿、壓後腿……盡管身體逐漸感到疲乏,但她的心神卻依舊不甯,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攪動着她的内心。
窗外的世界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低垂的夜幕上連一絲星星點點的光亮都沒有,隻有月暈周圍那暈染開來的風圈,似乎在預示着即将來臨的不好的天氣。這樣的景象讓程吱的心情更加沉重。
完成瑜伽練習後,她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的家居服,疲憊地倒在床尾。然而,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難以平靜。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程吱起初并沒有理會,她躺了好一會,門外的人不依不撓的,是誰可想而知。
敲門聲并沒有停止,反而越發堅定而有節奏。
她躺在床上靜聽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起身,但并沒有直接拉開門。
她隔着門問:“有事?”
“晚上沒見你吃飯,以為你跟着你媽去吃飯了,也沒去?”
程吱不答。
“姐姐,你是在生氣嗎?”
門後依舊沒有回應。
“姐姐不會在生我的氣吧?”
她被氣笑:“連淮,你能不能滾?”
“真生氣了。”他裝模作樣起來,“那意大利餐廳是黎栖開給他妹妹玩的。”
“什麼意大利餐廳我不知道。”裝傻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