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感覺有點不一樣。
司機想到方才商知淩厲的眼風一掃而過時,他心跳都緊跟着快了一拍,深吸口氣。
不像是被人打了,反倒是......
壓下腦子裡紛繁的想法,想到商家真正的主人,他還是默契地選擇了閉嘴。
怪誰呢,要怪就怪商知攤上一個沒用的媽和強勢野心的二叔公。
商家所有的長傭都很清楚他們真正的主人是誰。商知在學校被欺負,司機不說,傭人不說,管家倒是說過,但商知的母親商雅筠是個耳根子極軟的人,每每涉及到大女兒的上學問題,總是能被她那個巧舌如簧的二叔母哄了過去,反倒是惹得母女二人的關系越來越差。
直到今年初,商知升了高二,隐性的語言暴力升級為肢體霸淩,變本加厲的行為背後是愈加沉默的女孩。
司機還記得,上個月管家跟大小姐提過讓她多關心一下女兒,當天晚上,商家二樓的書房裡便爆發了激烈的争執,商雅筠一氣之下拿了行李,直接去了巴黎旅遊,到現在還在外面各種玩。
車的隔音效果很好,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對比下來,便顯得車内格外的安靜。
一如既往的安靜,唯獨這次,司機感覺格外地不自在,比他有次送二老爺回家還要壓抑。
“一會兒幫我寄個快遞,把這個袋子一會兒送到二叔公家給商筱婷。”從車上下來,商知上衣套了個簡單的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很快被風挂到汗毛聳立。
司機撐着傘,站在商知的身邊,餘光撇到放在後座的袋子,沒敢多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是什麼!
商知沒管司機怎麼想,從對方手裡接過另外一把傘,頭也不回地進了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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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商家大宅五公裡外的半山腰處,有一處占地面積更廣的西式建築群,六棟略小的别墅拱衛着中間的大别墅,仿若衆星捧月般顯眼而矚目。
商知昨天晚上解決了個渣滓,回家後把錄的視頻剪輯好,黑進了學校的後台,發到了每個學生的内網郵箱。幹完這一切,關機睡覺,一早醒來格外神清氣爽。
于是她拒絕了家裡安排的司機,換了雙輕便的運動鞋,打算跑着去上學。
沒辦法,這具身體太弱了,雖然她的格鬥意識都還在,但人不能一輩子靠技巧吃飯。
從山上的大宅下來,一路上山林掩映間藏着不少富貴人家的院子,但在商知看來,都沒半山腰的那個——
又大又土。
一共七個别墅,乍一看很唬人,細細品來像是硬學高雅的暴發戶,學了個四不像。
尤其周圍的六棟小的,一看就是後修的,新舊程度明顯可見,跟中間年份最老的别起來,反倒是有種用力過猛的假模假式。
再一想自己住的商家大宅,古樸大氣,傳承百年,也難怪商家二叔哄騙到侄女手裡的股權後,當天就把人趕出了大宅,接着迫不及待地就搬了進去。
饞啊!他可太饞了!
商家從商雅筠的父親開始,就是單傳,後來,商家老爺子收養了朋友的遺孤,視為親子教養長大,也就是商二叔。
商雅筠還沒成年,商家的巨富繼承人就剩了她自己,是以很多年前,商二叔就以監護人的身份進入了商氏集團的管理人,直到現在。
商知站在路旁,停下腳步,眯眼看向商家二房的方向,心下感慨。
商家主系一脈單傳,也就是商雅筠,生了兩個女兒;人家商二叔呢,大老婆小老婆一共搞了三個,生孩子更是齊心協力,六套别墅六個娃,他倒是也真不偏心。
就是家裡搞得像上個世紀港片豪門劇,烏煙瘴氣、笑裡藏刀,兒女輩兒均是心眼多智商低的劣質貨,反倒是孫輩出了幾個着實顯眼的。
原書劇情中,商家易主後,商二爺代表的商家很快搬離海城,去了首都。
初蕊作為書中的大反派,後期衆叛親離,更指望不上商二爺一家,直到最後落敗,被男主冷嘲熱諷了一句:“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商家小姐呢?人家真正的商家大小姐早已帶着商氏攀上了真正的高枝。”
啥高枝?哪個是真正的商家小姐?
商知看得一知半解,畢竟原身退場太早了,還沒到結局,她就自殺了。
搖搖頭,商知懶得細想,反正有系統在,跟統兒對着幹,劇情早晚能捋清。
正在升級的系統,默默地碎了。
拽緊書包帶,商知意興闌珊地扭過頭,把氣勢的商家二房甩在身後,繼續往前跑去。
冬日的清晨,剛下過一場雨,溫度降得很快,商知跑到山腳的時候,天色才開始逐漸明朗,充滿煙火氣的早市就在道路的另一頭,平矮的樓房與一條馬路之隔的山間豪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摸了摸饑腸辘辘的肚子,商知被路邊的一個馄饨攤吸引了目光。
老闆看起來四十出頭,一頭長發利落地抓了個啾套在白色的食品帽裡,露在外面的雙手勁瘦幹淨,動作娴熟地把盆子裡攪好的餡兒往皮裡塞,一旁的大鍋裡,騰騰的熱氣在冬日的清晨格外誘人,一個長相清秀腼腆的女孩站在鍋前,沉默不語地重複着加水、舀碗的動作。
商知的視線在女孩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收了回來,找到唯一的空桌坐了下來。
馄饨攤生意很好,賣得也很簡單,隻有三個口味的馄饨,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飯量,商知謹慎地先隻要了兩碗。
天氣太冷,一下子點夠了,涼了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