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咳咳”
老者半卧在雅緻的天鵝絨床墊上,顫顫巍巍地拿着太陽鳗法棍戳向依德林的額頭。結痂的沉木剛一觸碰到依德林,就清脆地掉落在碧玉的地闆上。
歐内特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得快聽不見,依德林蹲在首領床前的絨毛毯子上。
“我聽說她去了生物格培訓基地,沒想成是和諾菲一起來的。”
依德林小聲解釋道。
“真是廢物”歐内特艱難地伸手去拿海洋棍,然後是連綿不斷地咳嗽聲,快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了。
依德林小心地捧起海洋棍遞到了首領的床上,老者阖上眼長長舒了一口氣:“你最近還在注β-射渲染液沒有。”
依德林埋頭不說話,歐内特低下眼看到他有血色的臉頰,煩躁地把海洋棍推到一邊:“最高等的生物格被你弄成了一個笑話……哈哈哈……钰藍海水……罷了,罷了。”
太陽鳗棍突然遞到了依德林的脖子上:“得抗體,方能得到海洋……隻要咬死不認,誰管你什麼海蛇呢?你說諾菲會不明白嗎?”
“你是我創造的,我現在是海洋的領主,我死後也得是,我要把海洋牢牢按在我的手中……你可别把它拱手讓人了”
“下一步按我說的做。”
海洋棍的抵觸讓依德林有些窒息,他困難地直起身。
他湊近歐内特聽着。
……
“既然北城那麼不聽話,我們就不讓它存在。”
“一切遵照您的指令。”
依德林彎腰行了個禮。
珂蘭納絕望地貼在調木灰的木闆強邊,她突然希望有幾個面目猙獰的軍官打開門,拿着電鳗棒,嘴上說着兇狠的話。
她就能拿鳄尾狠狠地抱負這群毫無人性的海洋佬。
現實是一點屬于人類的動靜都沒有,木削腐臭的味道把她包圍起來,木頭的洞穴裡還滴注着仿佛無法溶解在這個世界的黑色懸液。
“咕咕”肚子叫了兩聲,饑腸辘辘的感覺讓珂蘭納的視線天旋地轉。她側倒在木闆上,縫隙外面的排氣扇不斷發出“嗚嗚”的工作聲。
沒有聽到老大她們的聲音,看來她們不再。珂蘭納歎了一口氣,但願北湖的同伴們都能平安。
“嗚嗚…嗚嗚”珂蘭納聽着機械摩擦的聲音,伸出瑪瑙鳄尾搭在了粗糙的木頭上,把頭枕在手臂上,在憋悶而料峭的空氣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她隐約夢到她坐上了一輛跑得飛快的列車,外面的空氣很清晰,車卻想脫軌了一樣失控地跑起來。
“嘩啦啦”鐵鍊移動的聲音!
不!這不是夢!
珂蘭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鐵鍊滋滋拉拉地響起來,頭頂的鐵環向鐵軌另一頭移動。
不會吧!
光華的橙黃色瑪瑙緊随木闆趄趄趔趔地左右晃動,車要往回啟動了!
木闆的縫隙逐漸被冰冷的鐵管壁代替,列車鑽了半截身子回到管道裡,“嗚嗚”聲越來越模糊。
就在光快要全部消失的時候,一卷看起來很滑的白色絲緞纏繞上了門側的一片木闆,珂蘭納好像看到了一截黑色馬尾。
“快!跳出來!珂蘭納!”
五彩博魚的飄帶看似很柔軟,實則能輕易将一整排木闆攔腰劈斷。奧南希手上還拿着像吸盤一樣的東西,外層木闆的電光閃爍全被吸盤吸附進去。
珂蘭納來不及多想,踩着木闆邊緣就朝泥濘的地面躍進,列車此時轟隆隆地飛馳而去。
鳄魚重重地面朝下摔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額頭上的橙色發絲沾滿了淤泥。
手腕心上翻起了一層層皮,血珠争先恐後地從内層的傷口溢出。珂蘭納忍着手上的疼痛,拿着衣角把瑪瑙上細小的泥漬擦幹淨,重新變得亮亮的。
“一直沒有找到你,我就猜你走到布羅賽格的水管道了,會議結束後有人來找你麻煩?”
奧南希把吸盤活塞打開,頓時電光火石。
“有幾個士兵,不過已經解決了……北城現在怎麼樣!她們竟然用這個車放了很多感染體到北城。”
“北城…現在情況不太好,等出去給你講。他們現在真是不擇手段,不過好歹把你救回來了。”
奧南希把珂蘭納扶起來,說現在不能做電梯,她們掀開一個井蓋探到了一條街道,井蓋的縫隙就露出來了兩隻眼睛。
很好,一個人都沒有。
她們推開井蓋,爬到地面上。
周圍的每一層寝室都拉緊了窗戶,兩隻無家可歸的椰子蟹驚惶地在一個人造椰樹上攀岩,看起來對環境劇烈的變化還不太适應。
換作平時,早被饑餓的人類瘋搶。
白光路燈變成了陰郁的深藍色,城市好像做了一場醒不來的長夢。樓房變成了海的一部分,深海下永遠沒有早晨。
“北城實行封閉式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