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蘭納點點頭,打開了軍用車的汽門,杉狄熱情地和她道别,用充滿愛意地眼神目送她。
此時車上隻剩兩個人了,杉狄才發現檢疫官的臉色不算好,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友善,想套個近乎:“那個……您吃飯了嗎?”
依德林閃了一下眼睛:“你不是知道嗎?沙丁魚罐頭,我還看到了你們兩抱在一起,好像……”
杉狄打斷了他:“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您不會告發我吧。”
依德林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的臉,果然養尊處優的檢疫官會這樣想。
可依德林認真地問道:“你的皮膚為什麼……水潤,能把秘訣告訴我嗎?”
……
奧南希把車上的人都派到集市邊界輔助警方,獨自站在通往負一樓的大門前。門框處的鏽迹在這幾個月瘋狂地生長,像傘一樣的死珊瑚擋住了門最高處亮光的口。
奧南希拿出信封裡同時寄來的感應卡,聽到一聲響後,大門緩緩擡起,細灰像雪一樣“框框”往下掉。
關于這裡的記憶太久遠了,單調的石頭走廊布滿了腐臭的海藻和被踩扁的苔藓,她擡手做了一個手下滑的姿勢,走廊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怎麼會,以前明明……
奧南希的大臂關節都快扭斷了,石頭牆還是巋然不動。五彩博魚無比堅硬的頭骨砸向石牆,扯住嗓子大吼:“落令!我知道你還在。我是奧南希,能和我說句話嗎!”
一些碎石片被她震了下來,她的額頭貼着牆上一個光滑鵝暖石,鵝暖石的表面瞬間被潤濕了,她緩緩地沿着石牆下滑。
“求你,說句話好嗎?落令。”
她失聲啜泣,淚水澆灌着快枯死的海藻裡。刹那,石牆轟隆隆地擡起,露出了泛黃的濺上黑色水珠的玻璃。
奧南希呆了一下,迅速推開門沖了進去:“落令!落……”
裡面的燈光全關了,她好像踩到了一個類似人頭的東西,她慌忙地移腳,“唰!”鐵鍊抽開的聲音,她被結石地絆倒在地上,冰冷的液體浸到了防護手套上。
還好,她摸到了這個口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裝進去的熒光鱿手電。
腳下是密密麻麻的鐵鍊,剛剛踩到的,是晾幹了好久的鲨魚頭。幾乎都是沒有氣息的人,被粗鐵鍊栓實驗桌下,拴在儲物架的頂端,拴在玻璃地闆下層的實驗台上……
放在椅子上的是一片隻剩下皮的半鱿魚身,桌上放着木塞塞住的血液罐子,暗紅之中浮現出一根根畸形觸手。拴在最儲物架頂端的人已面目全非,被鍊條拉成坐姿,背後背了一個巨大的龜背甲。
暗物質黏液貫穿在所有的人和物上。
“落令……”奧南希的喊聲越來越不穩定,她用手電仔細地照着每一個人。
不是她,這個……也不是。
光圈被整面斑點牆擋住,落在一個黑鳍鲨生物格的白色肚皮上,肚皮還有着鼓動的弧度。
奧南希屏住呼吸,厚手套在空中做出了拖住臉頰的動作,暗物質和血的混合液粘上了手套,她輕觸了一下這沒有溫度的皮肉:“落令,是你嗎?”
像電影切換畫面一樣瞬間閃過一道藍光,那人的肚子上長出三腳魚細長的藍色花腹鳍,黑鳍鲨生物格的特征消失地一幹二淨,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剛剛那個生物格一樣。
奧南希癱坐在地上:“最後一個,不是你。到底,你還有沒有活着……你騙我。”
花腹鳍很快被黑色淹沒,嗚咽了一聲,隻剩下了裸露的人類軀幹,頭顱撞在玻璃地闆上,黑色液體從她脖子上的小傷口鑽了進去。
水聲?奧南希擡起頭,天花闆上有一塊像井蓋一樣的開口,但是一枚古銅徽章的模樣。
沒有等到水滴清晰的“嘀嗒”聲,是急流的奔騰聲……
珂蘭納摸到了邊牆上的瓦礫,百餘個感染體聚集在大管道的周圍,它們的臉貼着粗糙的岩石,珂蘭納踏上來的時候,它們的活動停止了。
“這次處理起來可能很棘手。”珂蘭納自言自語道。
挂耳出現了依德林的聲音:“把它們引導到管道裡。”
管道?珂蘭納往下看了一下。
這個可以裝下幾十個人寬的大管道上通道頂樓看不見的地方,下從牆的頂端穿下,她不知道這通向的那裡。
管道壁隻有一處鐵門開着,珂蘭納看到後,直接用尾部砸向一個塊頭最大的紫色電鳗生物格,被激怒的感染體用帶電的身體甩向珂蘭納。
“滋滋滋”烤熟了一隻圍過來的小醜魚,珂蘭納飛快地轉動了壁門的鑰匙,感染體争先恐後地朝小門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