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
柳越過去和他握手,微笑道:“楊先生,好久不見。”
楊成風似乎很激動,他有些語無倫次地看着柳越脖子上的項鍊道:“這個項鍊果然和你很合适……”
楊成風家裡從商,可他卻一股腦筋非要學珠寶設計。家裡有錢,孩子有天賦,又肯吃苦,楊成風這幾年當真如名字般,在珠寶設計上混的風生水起。
這隻翡翠蜻蜓和柳越脖子上的項鍊就是他設計的,楊成風有名了以後,脾氣也變怪了,設計完珠寶後非要給珠寶“找主人”,給錢還不一定賣。他一方面被罵的狗血淋頭,一方面身價也因此擡了起來。
他給柳越設計過很多珠寶,因為太合适了。柳越适合帶珠寶,人襯得器件更加精緻高檔,器件又不會奪了人的風采。
可因為兩個人的行程都緊,楊成風和柳越不算見過很多次,今天沒想到會這樣碰上,一時間楊成風心裡百感交集。
“不是,賀瑞……你可沒說這個‘總’是我們柳大明星啊。”
齊修平看見賀瑞身側的人一時晃了眼,他第一反應是賀瑞從下面找人來玩兒,可他從未見過誰有這樣的氣質。
再定睛一看,這不正是前些時候他向賀瑞打聽的柳越嘛,這身段,這排面,當真夠格。
齊修平親自給柳越在自己身邊端了個椅子,“你來的怎麼會晚?别站着了,來坐吧。”
黃思遠上下打量着柳越,雖然他現在是警察,可渾身上下一股子匪氣。眉眼英氣逼人算是英俊,可有些戾氣過重,常人不敢靠近。
柳越自然地在黃思遠旁邊坐下,所幸賀瑞就在黃思遠旁邊。柳越的餘光似乎含笑掃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太快,賀瑞幾乎捕捉不到。
“你要和賀瑞談生意啊?”齊修平熱情地問道。
“怎麼是談生意?”柳越笑盈盈地推開前面的酒,說道:“明明說是吃飯,他問我,要不要大家一起吃,我當然同意了。”
柳越擡手示意門口的小姐,對衆人歉意一笑:“身體原因,喝不了酒,還請大家見諒。”
賀瑞挑挑眉,他能猜到柳越的想法。柳越不是喝不了酒,而是一旦端起酒杯就是一對四,如果他不是千杯不倒,這在酒場上是相當危險的局面。不如一早就像衆人說明,省得勸酒不喝反而招人讨厭。
“這大家都喝酒,柳先生一個飲茶——不合适吧?”黃思遠像是故意找茬,挑釁似的端起酒杯看柳越一眼,“大明星,果然特立獨行啊。”
“最近吃着藥,不敢喝啊。”柳越端起茶杯回敬,“改天一定請大家喝個痛快。”
“哈哈哈哈柳先生可要說話算數啊。”
“當然,以後有的是機會。”
看着柳越和這些人喝酒,賀瑞心裡有些不爽。盡管柳越喝的不是酒,在一杯一杯中也有有了那麼點眉來眼去的意思。
柳越的衣領敞開的更大了,稍微彎腰就可以看見整個鎖骨。到現在為止,柳越幾乎和另外三個人都喝過,唯獨沒有和他喝。
賀瑞更不爽了。
他說不出那種不爽的感覺從何而來,像是因為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朝着他預想過的,最糟糕的一面不可遏制的發展,甚至比那更加惡劣。
柳越整個表現的像是不認識他一樣。
柳越的蜻蜓胸針在交錯的燈光下一閃一閃,銀白色像是要碎成千千萬萬片細小的粉末,每一塊都能反射出桌上的酒水和歡笑聲。
他在酒精的麻痹中意識漸漸混沌,心裡卻像潑了冷水似的更加清楚。因為他看到了一切——一切柳越對他說過的話,用過的手法,被那個人不厭其煩地在别人身上試用了一遍。
幾乎所有的人都吃這套,他們喜歡被這種帶着背景身份的美色服務,盡管落入設定的陷阱,他們也甘之如饴。好似他們自己是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被選擇被愚弄也是有條件的,這是他們彰顯身份的契機。
征服感,優越感,獲得感,麻醉感……一切快感在此刻具象化,如夢如幻的燈光配上驚豔絕倫的臉龐,讓每個人都如同置身雲端。
黃思遠躺在椅子上,手按着腰間警局的配槍。
他喜歡把這東西帶出來耍威風。如果不是在部隊呆了幾年,他家裡人是絕對不允許他帶着這樣的東西出門——
因為他是不穩定因子,容易失控。
“牌,玩嗎?”黃思遠不知何時摸了兩幅撲克在手裡,沖周圍人揚了揚,視線又刻意在柳越身上停留,“你來嗎?”
賀瑞不知道黃思遠是想整什麼幺蛾子,他剛要開口,就聽見柳越輕聲一笑,答應道:“好啊。什麼規則。”
“□□,不過單玩錢沒意思,赢家還可以向在座的各位提問,什麼問題都可以,輸的人必須如實回答,怎麼樣?”
柳越低垂長長的眼睫,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晦暗不明的燈光打在他立體的五官上,皮膚宛若白瓷,看不出一點瑕疵。
幾個兄弟一起吃飯喝酒當然不會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一句話就把柳越放在了客體的位置。柳越不是聽不出來,可他似乎也不惱,唇角還淺淺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從容地應下黃思遠的話。
黃思遠沒有找荷官,而是自己發牌,柳越在小盲注的位置,賀瑞在大盲注的位置。接着是齊修平,楊成風,又回到黃思遠。
“跟。”齊修平看了一眼牌說。
楊成風翻了一眼,“我也跟。”
黃思遠笑道,“加注兩倍。”
翻開了三張牌,分别是梅花十,梅花Q,紅心A。
“跟。”柳越說。
賀瑞一看這底牌,就懷疑黃思遠動了手腳。但他也不好說,隻好道:“過。”
“我還是跟。”齊修平把底牌倒扣在桌子上,從旁邊摸煙。
“我棄牌。”楊成風把牌一放,視線落在柳越身上,他盯着柳越脖頸上的綠寶石和柳越手上的戒指。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牌上,而是落在柳越身上。
這是個天生的模特,不管是什麼珠寶都分外匹配。楊成風很想拿畫紙把現在的柳越畫下來,他能從這樣的美上找到新的靈感。
“加注。”
黃思遠似乎志在必得,柳越盯着牌看了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過。”
他知道自己必輸無疑,他本來也不是□□的高手。讓這些人赢點錢沒什麼,他們不在意錢,他在想一會兒可能對問話——那才是真的沖着他來的。
齊修平把煙點着叼在嘴裡,給黃思遠遞了一根。柳越擡頭看了一眼賀瑞,發現對方正在看他。
“柳先生要嗎?”齊修平遞給他一根煙說,“别管他們倆啊,他們倆不吸。”
“不用了,謝謝。”柳越婉拒了齊修平的煙。
賀瑞看了兩眼,也棄牌了。他知道黃思遠是耍老千的能手,沒必要和他再玩下去,人家擺明了有話想問,作為兄弟,賀瑞自然識趣。
“我也棄牌。”齊修平看了一眼也知道大緻的局勢,跟着棄了。柳越看了眼與自己對峙的黃思遠,也沒再開口。
剩下的牌一開,和黃思遠手裡的牌一對,果然是皇家同花順。
“三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你摸出來了,手氣好啊。”齊修平輸了錢,像被拔毛的鴨子,陰陽怪氣黃思遠道。
“诶,這結果在這裡,不得不服啊。”
黃思遠笑得意味深長,他随手把面前的牌洗了洗,視線就落到了柳越上。
但那視線不像朋友問問題,而像是在審判罪人,黃思遠如鷹般盯着柳越,慢慢開口道:
“願賭服輸,第一個問題。”
“柳先生,你做過最不道德的事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