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了嗎？”
看她茫然地點點頭，沈予微起身，“我去結賬。”
老闆卻笑呵呵地過來了，按住沈予微掏手機的手道：
“予微難得來一次，還是頭回帶着朋友過來，這頓就當我請了。”
沈予微也沒推辭，與老闆道别過就帶着葉子清走了。這家店在巷子最深，很少有人過來這邊，剛剛在店裡都隻有他們一桌客人。
“這麼好吃的馄饨，可惜位置不太好，客人都很難找過來吧？”
兩人走在長長的小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沒有來往的遊人打擾，唯有午後從樹間投下的陽光，風一吹過，光影流轉。
“嗯，老闆故意的，先前我怕他開不下去，在社交平台上發了張馄饨的圖。有好多人找過來吃，他忙了大半個月，說包馄饨包得都快得腱鞘炎，直接關了門，還讓我趕緊把照片删了。”
葉子清忍俊不禁，“還有怕生意太好的老闆？”
“嗯，有的人追求安逸吧。”
車停在巷頭，兩人就從巷尾慢慢走着，并不急着做什麼，隻是閑聊。
陽光，樹影，無人打攪的街道，一切都是剛剛好的。
沈予微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提起，“講講你的劇本吧，卡在哪了？”
葉子清剛剛還沉浸在安逸的氛圍裡，一下子像被老師點名提問似的緊張起來。
“啊？現在嗎？好吧...”
她想了想，但似乎怎麼說都無法越過最本質的問題，隻好坦白道：
“不是卡了，是壓根不知道怎麼寫了。”
沈予微像早知如此般笑問道：
“反過來讓白語追黎桐就不知道怎麼寫了？”
“嗯...”她應下，臉上沒由來地一熱。
沈予微并沒有着急給她答案，而是放慢了腳步與她又走了一段路，才轉而言他道：
“我這邊出的事，《月光》拍攝的進度也會跟着延後，估計要等到我處理完才能正式開機，所以你也可以不用太着急了。”
葉子清一聽，有種如蒙大赦的解脫感，這的确給她留出了改劇本的時間，但又反應過來是因為沈予微出了事，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沈予微看她的表情好像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都委屈，低着頭一句話不說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不用夜以繼日地改劇本了，怎麼還噘着嘴？”
葉子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什麼嘛，明明沒噘嘴。擡起頭看向沈予微才明白過來是逗她的。
“你可以問我。”
沈予微的眼神帶了些坦誠的溫柔，像是葉子清問什麼她都會如實回答，但葉子清卻搖了搖頭。
“我沒什麼想問的，反正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錯不在你。”
這倒讓沈予微有些意外，來的路上她其實一直準備着葉子清會問自己熱搜的事，因為她看上去好像一直有心事的樣子。
“你都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事，萬一真是我的錯呢？”
葉子清咬了咬嘴唇，有些不順氣，似乎隻要有人質疑沈予微，她就做好了和人理論的準備，哪怕發出這個質疑的人就是沈予微自己。
“沒有這種萬一，要不然工作室就不會發那句‘奉陪到底’了，追查到底結果是自己理虧，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沈予微想了想，認真道：“嗯，有道理。”
聽她這個語氣，葉子清又後知後覺明白她還在逗自己，氣焰瞬間垮了下來，心想自己情商也太低了，為什麼總是聽不出玩笑話。
這條巷子就快要走完了，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她們停車的位置，沈予微随性而為地擡手摸了摸葉子清的頭，摸小狗似的，随口道：
“快到頭了，走吧。”
葉子清還懵着，心裡因為沈予微的觸碰而微微地顫動。她的手指撫的是她的發絲，卻有羽毛掃過了心尖，癢癢地，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
“那個，你還沒告訴我白語怎麼追黎桐...”
話題還是沈予微先挑起來的，葉子清趕緊趁着現在還停留在散步閑聊的氛圍裡，壯着膽子追問道。
沈予微回過頭，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不給解答就賴着不走一樣，笑着朝她虛手一招——
葉子清也下意識地走向她。
“别急，我慢慢告訴你。”
暈暈乎乎回到車上，葉子清剛坐好系上安全帶，注意到沈予微扔在一旁的手機亮着屏幕。
沒有鈴聲，開了靜音模式，來電顯示是唐姐。如果沒記錯，唐姐是沈予微的經紀人。
“有電話進來，你要不要先接一下？”
還是晚了一步，車已經開了，沈予微也沒有要接的意思，看着電話自己挂斷，竟顯示這已經是第六通未接來電。
難道從她們吃馄饨的時候就開始打了！？在這個關頭上說不定是什麼要緊的事，葉子清趕緊提醒道：
“好像有什麼急事，一直在打，接一下吧？”
沈予微開着車，不在乎道：
“你幫我接吧，就說我在開車。”
“啊？”葉子清其實不是很想接，但想到沈予微現在在風口浪尖上，網上的輿論風向都是瞬息萬變的，萬一錯過什麼重要消息失去了先機就不好了。
她深吸了口氣，在唐姐的第七通電話進來時接了起來。
那邊明顯愣了一瞬，沒想到一直打不通的電話突然接的這麼快，但随後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唐姐急得像熱火上的螞蟻，都沒給葉子清先開口自我介紹的機會就急吼吼道：
“終于肯接電話了？都什麼時候了你給我玩人間蒸發、離家出走！？平時你任性，遇到糟心事撒手不管就算了，關系到前途名聲的事可由不得你任性！你...”
唐姐連珠炮似的話不斷從聽筒裡傳出來，車裡安靜，哪怕葉子清沒開免提估計沈予微也能聽得見，但她依舊沒什麼反應。
好吧，這就是非要我說的意思。
唐姐還有一堆話等在後面，葉子清隻好适時打斷道：
“你好...唐姐，沈老師在開車，現在不太方便聽電話。”
聽見陌生的女聲，唐姐還有些驚異，“你是...？”
“我是葉子清，《月光》的編劇。”
唐姐那邊明顯能聽到她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強行鎮定下來道：
“你好葉編劇，能問一下你們現在在哪嗎？”
葉子清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悄悄瞟了一眼沈予微，看她點了下頭才回道：
“我們在蘇州。”
“什麼！？在蘇州！？在蘇州做什麼？”
葉子清咽了咽口水，又無助地看向沈予微，口型問道：怎麼說？
沈予微也用口型答道；照實說。
“額...吃...吃小馄饨？”
唐姐：“啥玩意？小馄饨？”
葉子清丢回給她一個“你讓我照實說”的無辜表情，引得沈予微笑着搖了搖頭。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嘈雜，似乎沈予微團隊的人都在一起，唐姐控制了一下那邊的音量才回來柔聲繼續道：
“予微麻煩葉編劇照顧了，這樣，我們改天有空見面再聊聊，先麻煩葉編劇讓予微接一下電話。”
葉子清看了看沈予微，見她沒拒絕，就開了免提。
“唐姐，是我。”
沒想到沈予微一開口，唐姐就大叫道：
“沈予微你幹什麼！？上一家電影還鬧着糾紛，全網都在猜你因為什麼罷演，這個關頭你告訴我你和下一部電影的編劇跑蘇州吃飯去了！？你就不知道避嫌嗎？你不知道那個編劇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