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秦樓楚館的姑娘都被他哄得團團轉,而當時劉子賢也替他出了不少去哄宋懷安的主意,雖然沒有什麼效果,不過那應當是因為宋懷安原就厭惡他林子風,若是換一個人,效果應當是相當顯著的。
所以,劉子賢應當不是在騙他。
林子風遲疑的接過那鳥,認真看。
這鳥做工确實精緻,金燦燦的看起來就很值錢,羽毛雕刻也栩栩如生還能單獨展開,一眼過去胖乎乎的,也算是可愛。
可,女子真會喜歡這種東西?
林子風認真回想,他分明記得,陸無憂愛打扮,最喜歡的就是尋常女子都會喜歡的這些首飾,越是貴重罕見她越珍惜。
在林子風看來,哪怕是他不想繼續有糾葛的人,哪怕是他不喜歡的人,隻要是讓他花銀子,那就一定要把所花的銀子發揮到最大價值,最好是送到對方的心坎上。
如今這隻鳥就讓他覺得有些拿不住,他直覺的認為這筆錢會花得不太值得……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自以為是花費心思送的那些東西,并沒有受到過好待。
他自認為是為了對方好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招來的隻有憎惡……
無論是誰,都沒有接受過。
他自己的眼光,好像确實不怎麼樣。
林子風下意識就将視線投向了這裡的第三人,沈卿塵。
“師兄覺得送這隻鳥怎麼樣?”
沈卿塵視線越過首飾看到那黃金鳥沉默了一瞬,略過劉子賢玩味的眼神,淡淡點評:“這鳥很特别。”
最後,給陸無憂的生辰禮就這樣定了下來,是一隻胖乎乎的黃金鳥。
回到宅子,各自回了房。
沈卿塵洗浴之後,披上寝衣,看到桌上放着的今日買的那幾本書冊和被包裹得嚴實的包裹。
指尖微動,包裹便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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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你看是這樣嗎?”年輕畫師執筆看向主顧。
林子風看着面前的畫像上似像非像的人,補充:“臉更凹陷,眉毛沒這麼濃很寡淡……”
畫師執筆照林子風的意思再次修改。
數次之後,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了宣紙上,林子風這才滿意點頭:“是他了。”
饅頭在一旁問:“哥,這人是誰?”
“一根不能打草驚蛇的線。”是能找到殺害他的人的線。
饅頭點頭,他懂打草驚蛇是什麼意思,打蛇打七寸,要一擊緻命,自然要讓對方毫無察覺。
“把他找出來,隻用告訴我他見過些什麼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
饅頭應下,轉而看了看窗外的日頭。
中州的天氣時常陰雨綿綿,太陽并不常出,今日倒是難得,一早日頭就迫不及待的穿破了雲層。
不愧是那些貴人的生辰。
“哥,時辰差不多了。”
那陸府姑娘的生辰宴排場極大,就連陸家門口路過的小孩都被分發了散銀。
油餅一大早就跑去湊了熱鬧,歡歡喜喜的拿着銀錢跑回來,告訴他一大早就有許多人帶着賀禮去了。
饅頭看着面前的人心裡犯嘀咕:隻有他哥不積極。
眼瞅着再不去,就不太禮貌了,饅頭這才不得不出聲提醒。
其實他一直都看不懂這個改變了他們人生的人。
要說不愛錢,明明也不缺錢,卻放着尋常日子不過要幹那些風險極大的生意。
可要說愛錢,對那些能帶來豐厚利潤,所有人都想巴結之人又并不熱絡。
“知道了。”分明是不太情願的聲音,甚至都不掩飾。
饅頭發現,他恐怕永遠都看不懂面前的人。
不過,他也不需要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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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定的喜好或厭惡,哪怕僅僅是對于季節這種小事。
譬如陸家夫人,她喜歡春天。
在春天她可以看到她那些心愛的花花草草争奇鬥豔、綠意盎然。
不用偶爾聽到管家又說哪一株她費心找來的植物又不适應這天氣,長得不好。
又譬如陸無憂,她喜歡夏日。
冬日穿得臃腫,隻有到了夏日她才能穿上她最喜歡的那些能顯露她姣好身材的薄裳,露出她成套的钗環佩飾,沒有遮擋。
對林子風來說,他厭惡寒冷的冬天。
因為養父母一家總是會用将他攆出門的方法來懲罰他。
挨餓,他可以去林子裡找野果,去吃土地爺面前被放壞的供品,甚至和狗争食。
可是冷的話,他卻毫無辦法。
好多次,他都以為自己會死在寒冷的冬夜。
而對陸時晏來說,陸家每一個重大節日他都喜歡。
并不是說他喜歡熱鬧的氛圍,而是,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有機會認識更多的人。
譬如現在。
陸時晏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就已經有好些年輕公子在道賀過後,主動過來和這陸家備受疼愛的小公子攀談。
今日分明是陸無憂的生辰宴,而他顯然分走了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沒多久,就連今日的主角也自動自發的過來,帶着他不一定會吃的小點,問他的身體是否有所好轉。
就算他不吃,對方也不會生氣,隻會更擔憂,還會寬慰他。
“二哥哥,若是胃口不好,就不要吃了,等你下次想吃了我再給你買。”
他就是這樣被人托着、捧着,他喜歡這種感覺。
正好丫鬟端着托盤過來。
陸時晏略顯病态的臉上帶着笑意,随手接過宋懷安遞給他的專屬于他的補品。
隻是這一盅補品還沒有喝完,陸時晏就見着他兄長忽然看向門口見的方向,随後他眼角就出現了一道人影。
一道略微有些刺眼的人影。
之後,耳邊就傳來宋懷安的聲音:“是子風來了,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