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晏從來都深知如何把握人心,也知道要是偏見一旦形成,要再改變一個人的看法,那就很難了。
“宋大哥,我是該道歉的,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不怪子風生氣。”陸時晏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袖,卻沒有從人身後走出來。
宋懷安死死将身後人擋着,深怕面前的人将陸時晏欺負了去:“小晏,這事怪我,就不該聽了你的請求帶你來。”
林子風也是今日才知道,人無語的時候是真的能被氣笑出來。
不知道的人,恐還以為他林子風這是對這陸家二公子,做出了什麼惡事。
客棧本就熱鬧,在這裡耽誤片刻,立刻有人在旁側低語。
林子風停下原本離開的步伐,坐回還未用完糕點的桌旁。
“林某初來中州不久,對這裡還不怎麼熟悉,竟不知道陸家公子身份是這般尊貴。是不是隻要是他送的東西,被贈予的人連拒絕都不能?不然就要被看成是不識擡舉?”
周圍人顯然在豎着耳朵聽,有的人甚至對這處指指點點。
“子風,你何故這樣說小晏,你分明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小晏他隻是想與你做朋友!”
“可我不想和他做朋友。”
宋懷安走近些:“子風,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接受小晏的歉意,收下這份歉禮?其實今日我也帶來了你……”一直在找的東西。
宋懷安正示意身後小仆将東西拿過來,他還是決定今日一并将東西給了林子風。
他那日按照約定獨自去将東西買下。
原是想趁這機會與林子風交好,他也能和葉兄的關系更親近,可那日後,誰能想到,林子風竟連葉兄家也不回了。
一想起兩人相擁而吻的畫面,再看兩人如此隔閡,宋懷安甚至竊喜過,私以為,若是他們兩人就此形同陌路,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他一在葉兄面前提起他這師弟……
終歸還是不一樣的,那他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宋懷安看不到他身後緊盯着那木匣子的陸時晏的眼神,隻從小仆手中将木匣子拿起,卻對上了林子風疑惑的臉:“宋懷安,你為何會覺得,你在我這兒是有面的?”
林子風這次是真的疑惑。
他們上一世還能算上朋友,雖然是他單方面的。
可這一世,他們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若是真要算起來,若不算作是見過幾面并不熟識的人,那就隻能是仇人。
一時間,宋懷安臉色忽紅忽白,整個人僵在原地。
手忽然被人拉住,陸時晏憤怒的一同拉回了他原本要遞過去的木匣子:“宋大哥,你說得對,我們不該來這裡,我們走吧。”
鬧劇就此打住。
幾人才走,饅頭就送來消息,一直盯着的人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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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這人名叫張地皮,父母雙亡也無妻兒,更無親戚走動。是個潑皮無賴,目前已來中州一載,以坑蒙拐騙為生,最開始他是幫人做打手的,可他打人不行挨揍也不行,就那張嘴行,手腳還不幹淨,因得罪一個小幫派被驅趕。目前找了個活兒幹,也不是什麼正經活兒,幫人送點‘東西’。”
“他一有錢就去花樓,最常去的那家叫春樓,除此之外還愛賭,今日掙到的銀必定留不到第二日。”
“這幾日他有了新主顧,掙了一大筆,轉頭就去了春樓,他點的小桃至他走後就一直未曾接客,春樓老鸨說是病了。昨日我混進春樓發現小桃姑娘被關在偏遠的柴房,外面有人看守,一點都不像是卧病在床。”
獨身一人,并無親眷,爛賭成性還好色,身後沒有和任何勢力挂鈎的線索。
若是錢給夠,自然願意铤而走險。
要買兇殺人的話,找這樣的亡命之徒确實是上上之選。
事後就算此人消失,也無人會查。
既查不到有用的線索,那就隻能暫且盯緊這人了,這一世,保不齊要殺他的人還會找到這個張地皮。
林子風:“繼續盯着,近日包子他們可好?”
說起妹妹和弟弟們,饅頭那小大人似的臉上終于帶起笑:“他們好着呢,現下包子還會讀寫詩書了,寫字也有模有樣,哥你沒看到包子寫的字,可比我強上不少~”
語氣中帶着驕傲。
“包子還學會好些個中州的菜式,整日吵吵着想讓哥你也嘗嘗,就是最近扭了腳……”說到一半,饅頭臉色有些變,“哥你可聽說過這裡的惡疾?”
林子風點頭:“患病者,輕症發狂,重則失智嗜生肉。”
“距離這裡一條街的地方,我方才來的時候遇到一個發瘋的人被官府的人綁走,這病來得蹊跷,你知道嗎哥,聽說十幾年前這種病就在中州出現過。”
“可是被一對夫婦救治?”
“哥你也知道?說是十幾年前中州也有過這種病症肆虐,死了好些人,就連……”饅頭遮遮掩掩,“某些皇親國戚都染上了,竟有這麼嚴重!”
“那些皇子公主瘋的瘋,死的死,所以到現在為止,最有權有勢那個人,都沒有子嗣,直到那對神醫夫婦出現,才讓這病不再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