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我不去追,小舞也能自己逃脫回來,而且她也是我隊友,應該的。”
“我還要謝你幫我,當時……我魔怔了。”
唐三說起這個心裡還是有些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
明明手交握的那一刻,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
隊伍中戴這種露出大拇指手套的,向來隻有一個人。
可還是……
唐三想不明白,他隻能把一切歸咎于魂環吸收時濁氣入體,擾亂了他的心智。
“我……很抱歉。”
濃烈的自我意識從她眼中倒映而出,讓唐三無法直視這雙眼睛。
她和他明明坐得不近,可她發間的香味,還是若有若無萦繞在他的鼻下,那是一種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的冷香,就像深夜雪地裡的一株梅花樹,隻有認真尋迹才能被有緣人賞到的美景。
他在白天聞到的就是這種香味。
此時此刻,又聞到了。
“沒事了,三哥。”
唐三認真聽着她的語氣,猜不準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氣。
原諒唐三這個前世單身了一輩子的理工男吧。
“阿婵,你給我治療用的那個術印跟榮榮的魂技有相似之處,是輔助嗎?”
真敏銳,阿婵笑了一下,道:“其實我本來就是個輔助系魂師。”
“輔助?”唐三頓了頓,“因為你的武魂?”
“嗯,我的武魂适合走輔助路線,第一魂技、第二魂技的輔助效果都很好,以後做一個高階的輔助魂師也沒有問題。”
“可是……要我站在别人身後,心裡就是不甘心。”
唐三專注聽着,那明明輕得如同在吹拂一朵蒲公英的聲音,對他來說卻宛如銅鐘悶響,一下一下撞在他的心上,激起了層層巨浪。
“我決定成為一個魂師,是為了讓自己被看見,被很多人看見。”
他怔怔看着她,澄淨的湛藍雙眸在火光中閃爍,恍若熔熱的寶石,極度熾熱。
唐三這個人,溫和有禮,人不犯他、他也不主動犯人,說容易相處吧,其實很難走進他的内心。
上輩子的孤苦導緻他内心非常缺愛,可他又極其冷靜内斂,所以他其實會把内心的情感藏得深沉和隐蔽,就跟一座冰山一樣,表面不顯,實際吓人。
……
“說餓了,”她将烤好了的紅薯一個個戳出來,對唐三雀躍道,“你來一個嗎?”
“我來吧。”唐三拉回她躍躍欲試的手。
玄玉手凝如寒玉,不怕高溫。
“果然是鐵匠的手啊。”阿婵接過他處理好的紅薯,笑道。
“三哥,你也吃啊?”她吹冷嘗了一口,覺得真甜到了心間,于是高興地催他快嘗嘗。
唐三手裡的紅薯已經不那麼燙嘴了,他收回視線,聽話吃起紅薯。
“三哥,我有點好奇你。”
唐三一愣。
好奇?對自己?
她不應該才是那個疑點重重的人嗎?
他擡頭盯着她,“好奇什麼?”
“好奇究竟是什麼生活環境養成了你這樣的個性啊。”
阿婵的嘴角沾上炭灰,他用手提醒了下她。
她用衣袖擦幹淨後,繼續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早熟的小孩了,甚至還擁有遠超成年人的智慧,我自認為洞察人心,算是一個明白人,可你……卻在常理之外。”
唐三聽完她的這一番話,深覺怪異。
她竟将對他的揣摩推測說得如此直白……可她不應該對他小心設防嗎?
畢竟她從第一次見面就對他表現出了特别的關注和探究。
她的坦白,把唐三打了措手不及。
“你……對我似乎格外好奇。”
這不是唐三普信,相反他非常清楚自己沒有那種一見面就讓人另眼相待的外表或長處。
可正是因為這自知之明,才讓唐三非常理解她特殊的“青睐”和“針對”……
“三哥,”阿婵平靜道,“我認識你的老師。”
唐三眼睛微微睜大。
“我想拜大師為師的,但他拒絕了。”
所以——
“我來史萊克,就是來看看大師唯一的弟子長什麼樣。”
以及大師推薦的學院到底有什麼特别。
這下解釋清了。
難怪她對他這麼怪。
有時近,有時遠的。
“你……為什麼想做老師的學生?”
“為什麼?你不清楚?”阿婵笑了,反問道,“三哥,你還試探我呢?”
唐三沉默了一會,誠心道:“對不起,我知道了。”
他本就是這樣一個謹慎的人。
阿婵知道。
“那輪到你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兩人之間晃了晃,“可不能套完我的話,就結束了。有往有來,三哥,你說說你的事吧。”
長夜漫漫,正好消遣。
唐三也不扭捏,輕輕講起了他在聖魂村的童年。
不是,三哥真的不是他爸爸撿來的嗎?
不是,不是,三哥爸爸每天酗酒睡覺,讓半點大的兒子伺候一日三餐,最後竟然還離家出走了……
不是,不是,不是,三哥回憶的表情完全就是懷念且愛戴他父親的表情啊……
不是……三哥……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