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她熬了幾個夜來研制。
不過區區碧磷蛇毒,憑獨孤一族幾代的智慧,都沒法打破家族禁锢,阿婵是有點唏噓的。
固步自封的宗族制度和唯武魂論,讓千百年來流轉下來的不隻是武魂缺陷,還有一族的夜郎自大。
“三柱香已過,告辭。”
*
落日森林,毒鬥羅老巢之所。
獨孤博低頭瞧她一眼,冷冷道:“周圍布下了十裡毒陣,你要是夠聰明,就乖乖待在我的花圃裡。”
“這樣挾持我過來,你還真不怕麻煩。”阿婵哇一聲嘔出喉中的腥甜,那道陰狠的綠色碧磷魂力才全數排出體内。
獨孤博表情淡淡的:“不叫前輩了?”
先前一口一個前輩,現在态度倒完全轉變了。
阿婵懶得回答他,站起身開始觀察起這個地方來。
有點意思,冷與熱一線之隔,哪怕月關大人的花圃也沒有這種程度的氣象沖突。
獨孤博兀自怪笑一聲:“我不在意,我隻要你……”
阿婵無視過去,自行向着谷中走去。
慢步進入山谷,見一處詭異的溫泉,面積并不大,卻分成兩塊,一半乳白一半朱紅。而更為奇異的是,它們雖然在這同一水潭之内,但卻泾渭分明,彼此之間互不侵犯,始終保持在自己一側。溫泉周圍的花草,種植規模竟然比大人的還大了一倍,不僅長勢喜人,有些種類她也隻在古書中見過。
“這裡的的熾熱和極寒沒有感覺,哪怕是我也不能承受太長時間,常人更是一接觸就死路一條,而你倒全然無覺無感。”獨孤博跟着她在溫泉外周轉了一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霧氣蒙蒙中,阿婵回頭一眼看進了獨孤博的眼底,平靜道:“如果你想将我做成藥人,我敢肯定你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而且她沒有像獨孤博以為的那樣寒暑不侵,隻是忍耐度高,身體承受阈值非一般人可比罷了。
“你體内不過一種碧鱗蛇毒,而我自六歲開始便嘗百藥,一身血肉早被改造到了極限,我想排斥異己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她的語氣太過平常,獨孤博懷疑她話裡的真實度,試探道:“你不怕?”
極限向來就是不是個什麼好詞。
“我知道。”
知道?
目前為止,沒一個正面回答他問題的,獨孤博真快被氣笑了。
“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
阿婵沒回頭,甩下一句“你自己說不在意的”,又繼續朝溫泉深處走去。
獨孤博落在後面,連連冷笑:“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依附權貴、以大欺小,不守信用、挾持小輩,獨孤博還真沒這個資格說她。
阿婵的興趣現在全在這譚泉裡,獨孤博什麼時候走、什麼表情、對她又到底是一個什麼态度,完全沒去注意,至于讓她三天之内做出抑毒之藥的狠話,她猜測大概所有上了年紀的前輩高手都有點喜歡自說自話的怪癖。
而且剛剛那陣不小的動靜,獨孤博短時間大概也難以脫身吧。
阿婵撚去睫毛上凝結的冰霜,很自然想起十歲去過的那個萬載玄冰窟。
這種程度的寒冷對在萬載玄冰窟洗煉過三月又擁有冰形态武魂的的阿婵來說,不算要命,但火燒心脈、熱油澆身的熱浪卻能生生将她逼退幾米。
不能再靠近了……
阿婵以一個雙手撐地的跪地姿勢停在了離溫泉邊緣三尺的地方,一外一内被兩種極端屬性的天地靈氣沖擊,再接近絕對會爆體而亡。
恍悟間,阿婵竟覺得一切回到了六歲初遇月關大人的那年,同樣的極熱極寒生死考驗。
于是菊鬥羅獨特的嗓音适時在阿婵腦中響起:本座就沒見過你這麼蠢笨的孩子,問題這麼多……記好了,本座隻說一次……越是珍稀的仙品花草,對環境的需求就越苛刻,而我這花圃一草一木皆為人工,其中耗費的心血不為外人知,雖說這片大陸上的奇觀怪象不算少,卻隻有少數人有這個機緣找着,你知道為什麼……沒錯,就是因為這些地方往往龍潭虎穴、危機四伏,所以哪怕蘊藏巨大的能源……呵,小丫頭你還是别死太早,本座指望你養老呢……
所以……
這下面一定大有玄機……
以兩儀溫泉為中心,八方紋路繪制完成。
【第二魂技,聚源】陣樞注入魂力,靈陣即時驅動,上連天穹,下接地脈。
【伏羲聚靈陣】的控制要消耗大量的神識,構築陣眼的幾大靈材也極為珍貴,但它适用度最高,尤其在已知靈力充沛的條件下。
阿婵撐起上半身,空出兩隻打顫的手,将無名指和中指彎曲向掌心位置,然後大拇指、食指和小指各自矗立成一個四方形狀,這樣三指組合成一個鼎。
萬載玄冰窟那次成功了,隻要原理一緻,那這次便也能成……
兩儀泉下方冰火兩種相克的天地元力在上方陣眼彙聚形成一股靈氣漩渦,阿婵先是觀察了能量流動方向後,根據共鳴強弱,調節成與靈脈更為契合的陣紋,然後才打開識海接受元力。
與此同時,刺痛接踵而至,仿佛一萬根針穿膚而入,流淌在經脈裡,一針一針、密密麻麻紮入她的心肉。
那種程度的痛感,逼得阿婵想立刻放棄……